卜子平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疼,忍不住咬紧了牙。
但是这仿佛只是一个序幕,很快他们就发现谢予安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束带没办法再完全禁锢他,只能让谢予安一下一下地把手臂砸到床板上,很快血迹就从新的伤口冒出来。
明明是没有声音的,但是卜子平仍然觉得浑身发僵。
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谢予安,他崇拜的那位永远高傲永远可靠的上司,此时此刻像是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困兽,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挣扎着、撕扯着,近乎于疯狂的地步,卜子平难以想象那是都么难以忍受的痛苦才会让这个男人变得这样狼狈。
很快谢予安手臂上的第一根束带被崩断,隔着一层衣物都几乎磨掉了小臂上一整片的皮肉,鲜血如注。
但是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只手开始疯狂撕扯起其他束带。他并不是想要逃脱,而是单纯地在忍受极端的痛苦和对于进化诱导剂的渴望。
现在连彭阳都站不住了,焦躁地搓了搓手,问道:“这真的……真的不能用镇定剂吗乔处长?”
“乔处长?”向来波澜不惊的周柔跟着站了起来,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大秘书长什么大世面没见过,这时候还是觉得整颗心脏都被揪了起来。
卜子平也扒着玻璃看向他,娃娃脸上都快哭出来了。
“镇定剂、止痛药、麻醉剂……”乔斯年平静地问:“如果这些东西有用,我会不用吗?”
周柔瞬间哑然。
他一点点从束带中挣脱出来,滚到了地板上,似乎十个指甲都劈开了,手掌在地面上抓过,当即留下一串鲜红的血印。
汗水和血水已经把浅色的病号服打湿透了,他们只能看到谢予安惨白而又平静的脸,撞破的额角的血痕一路划过半张脸,沿着下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的目光竟然是清醒又平静的。
像是活生生被制作成标本的蝴蝶。
“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否则他应该找我要诱导剂。”
乔斯年转过身,好想他自己也不忍心再看了一样,动用自己的权限关闭了休息室的单向探视功能,但是他手里那张权限卡却是硬生生被捏得弯折了过去。
乔斯年看向彭阳,目光却是落在他的个人终端。
没有带上任何诘问的情绪,乔斯年短暂地闭了闭眼前,才轻声说:“周延,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谢予安为什么从空港实验基地回来了,也没有去找你吗?答案就在这里,他长期被注射过进化诱导剂,我把他带回来之后,诱导剂带来的戒断反应足足持续了半年。”
“整整半年,每天我都在这里看着。”
彭阳下意识想插一句嘴,但是又说不出来话。
“可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你、记着你。不管有多疼,他从来都是一声不吭的,但是会喊你的名字。”
“现在……你觉得你们还应该在一起吗?”
千言万语,只有戳中了心头的那一两句,才能当心一剑。
画面在此刻也跟着截断。
远在上百海里之外,一座小小的无人岛上,周延正屈膝坐在岸边的礁石上。
里格正四肢伸展地漂浮在水面上,不时朝着水面翻出一片肚皮,眼皮半耷拉着,看起来悠闲又懒散。
一只雪白修长的胳膊攀上礁石,很快从水里冒出一头湿淋淋的金色长发,紧紧贴着雪白裸露的脊背,冒出水面的下半身却是覆盖满深蓝鳞片的鱼尾。
人鱼两只手托腮,美艳无匹的脸上闪动着妩媚的笑意,语调慵懒空灵:“大人,我们……”
周延的目光落在海面上,却没有聚焦,不知道在看哪儿。
“咳、咳咳咳——”他好像是被这一嗓子喊了个激灵,一口冷气就这么呛进了喉咙,瞬间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
人鱼:“……”
她重新扬起笑脸,微笑眨眼:“您也被我的美貌惊艳到了吗?”
只见周延一只手捂着嘴,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脊背都痛苦地拧成了一团,然后血迹就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人鱼的脸上空白了一瞬间,然后:“啊啊啊——”
里格被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顿时在海面上拍出来大片水花。
人鱼捧着脸往海里退了整整五米,难以置信:“我我我我……我变丑了吗!!竟然有那么丑吗?竟然把你丑得都吐血了!”
周延终于止住了咳嗽,松开手随意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然后跳下礁石,走到海边洗手。
“不是,没你的事。”
他可能只是一时太激动,被冷风呛了一下,局部毛细血管扩张而已。
人鱼心有戚戚地爬了回来。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她欢快地说:“整片海洋都是我们的领地,我们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
周延半蹲在沙滩边,右手浸没在冰凉彻骨的海水里。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五指紧握,指甲深深地切进了掌心的皮肤里。
“我不知道。”
周延垂下眼,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我哭得好大声.jpg
大舅哥也不是法海,还是弟控吧,别担心!
第110章 我想回家。
昏暗、麻木——
谢予安拼命挣扎,但是厚重的黑暗裹着他不断下坠,他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甚至生出了一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但是谢予安知道不能这样下去。
他想: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他想要回到中心城区,想亲自问一问路易.兰伯特将军,是不是真的如同温鹤远所说,军委高层亲手建立了空港实验基地但是又要秘密处决所有参与实验的人?而他们的叛变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自救。
他想问一问乔斯年,这么多年以来是不是对着些事完全知情但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想问一问他的导师罗伯特教授,当看着他一步一步步入谢兰的后尘的时候,他是作何感想?
但是……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两年之前……仿佛是有人按下了回忆播放的暂停按钮,谢予安倏然一惊,意识瞬间挣脱了泥沼。
监护病房里。
两个护士正在尽职尽责地调整修复液的随时数据,却听见一声哗啦啦响动的水声,随手一只湿淋淋的手爬上了恢复舱的透明挡板。
护士一抬头,以为自己见了鬼,差点一嗓子喊出来:“!”
随后一张湿漉漉惨白无人色的脸出现在玻璃板之后。
魂魄回归,小护士扶着胸口,惊喜道:“谢司你醒啦?我去叫大夫过来!”
小护士火急火燎地出去了,另一个护士便上前来提醒:“谢司,您还要在修复溶液里面待满二十分钟,请不要乱动。”
谢予安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有点张不开嘴,就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护士。
护士:“……”
她愣是从那张脸上看出来了难以置喙的拒绝。
小护士沉默半秒,假装看不见一样挪开眼睛。反正首先她不能违反医嘱,其次泡在水里这位纵然凶神恶煞,但是现在也爬不起来,没人会找她的麻烦,直接装瞎就好了。
谢予安:“……”
真见了鬼了。
“谢司,您要是无聊的话,需要我帮你打开新闻么?”小护士贴心地问道。
她忍不住语气都放轻了好几个程度,心说谢司不愧是全联盟军事部门的第一门面,那张脸就是这么往死里折腾也依旧好看得惊人,小护士愣是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出来几分脆弱感,顿时心生怜爱。
谢予安反抗不了干脆拒绝交流,转头闭眼往下一沉,整张脸埋进修复溶液里面吐泡泡去了。
“好的。”
小护士就当他应了,转头去开新闻。
简直岂有此理,谢予安心平气和地想,伤患的人权在哪里?
很快新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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