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暗器不是毒粉,他才放心在另一个自己面前打开。
只看一眼,燕奕歌就微微眯眼,然后合上。
易淮没看见是什么,但瞧见自己的动作,不由咯噔了下。
他们并未在心里沟通,可易淮就是无端猜到甚至可以肯定另一个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种感知是已经超出了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所以才知道的那种范畴,而是一种更为特殊紧密的联系,比心声交流还要更像心电感应,也更为玄妙和离谱。
易淮还确认地在心里问了句:“和皇室有关?”
燕奕歌应了声:“是金麒麟长命锁。”
虽然不是很意外了,但易淮还是不免暗暗倒抽了口冷气。
金麒麟纹样,那可是皇子才能用。
尤其……
燕奕歌又说了句:“上头还刻着一个‘煜’字。火日立煜。”
易淮默然片刻:“……荣少煜?”
昔日的太子,也是如今皇帝的胞兄,那个在成泰二十六年遭遇毒杀身亡的荣少煜。
他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太子,所以幼时的长命锁自然是用的金麒麟纹样。
易淮和这个NPC见过,对他印象不错,也知道他和剑阁、风花雪月楼都有些干系。
他母后的胞妹,也就是他的小姨曾拜师在剑阁门下,他从小的伴读,也是他的半个师妹,是风花雪月楼中人。而且据说是未来的四小主之一。
风花雪月楼虽是烟花之地,但风月场所不是只有那种事,也有卖艺的,风花雪月楼不反对姑娘们和客人发生关系,但姑娘们若是不愿意,客人们要强迫,那即便是报官,也是风花雪月楼占理的。
毕竟人家不是卖丨身的青楼,你非要和人酱酱酿酿,那和强占民女没有区别。
——卖艺,不代表就是奴籍。
要知道风花雪月楼可是出过许多大家的。
叶珺儒要是同荣少煜有干系的话,那她能拿出来剑阁和风花雪月楼的信物,就不足为奇了,非要说有什么叫人意外的,无非就是叶珺儒能拿出来这些,就代表她和荣少煜关系匪浅。又或者是……
燕奕歌将锦囊递还给叶珺儒:“她母亲和这位贵人关系不一般吧。”
叶珺儒接过收好,无声地叹了口气:“…是。”
刚才已经被月砂拉起来了的叶芊然敏锐地觉察到他们是在说自己,看看叶珺儒,又飞速觑了眼燕奕歌,随后问叶珺儒:“小姑,你们是说我母亲吗?”
叶珺儒颔首,望向叶芊然的目光满是慈爱还有怀念。
易淮稍挑眉:“芊然姑娘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何人吗?”
叶芊然是个聪明的,这会儿已然意识到自己母亲身份可能不一般了,她抿住唇低下头:“我从未见过她。”
她也一直以为,她母亲根本就不爱她和姐姐。
不然怎么会将她和姐姐送到别人身边养,不然怎么会见都不肯见她。
叶珺儒看出来她的心事,叹着气抬手摸摸她的头:“孩子,你别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从来没有跟你们说过她,也是她的意思,是为了保护你们。你都不知道,为了保护你们,她去世的时候,我们连丧事都不敢办。”
叶芊然没见过自己母亲,自然不会说有多少感情,只是心里有一份期待和羁绊在而已,但也只是一份。
她掀起眼皮,看向叶珺儒:“她是谁?”
叶珺儒并没有再隐瞒,但却是转向易淮说的:“她是那位贵人的伴读。”
易淮心说果然是她。
“其实那位贵人在娶妻后,就遣散了她。但她依旧在京城里,转到了暗处保护贵人而已。然而在十八年前,贵人突然找上她,与她说怀疑有人给他下毒,请她查一查。”
叶珺儒轻声:“她在查那位贵人的事时,受了重伤,为了不牵连贵人,一路往南逃,恰好被我和兄长遇上,我们救下了她。她又和兄长日久生情,就有了芊沫。只是她身份不便暴露,所以那几年她从未出过府,服侍她的人也是从风花雪月楼招来的人。再后来,她又有了芊然。”
“我们本以为可以这样好好过日子下去,虽然要藏着,但至少能保住命。可没有想到,她也早就中了毒,在她生下芊然三个月后,她突然毒发身亡。”
叶珺儒示意了下桌上的信物:“这两个都是她交给我的,她与我说若是我愿意的话,等风波再平息一阵,就帮她继续查下去,查出幕后黑手。若是不愿意…就当做是帮她养芊沫和芊然的谢礼。”
她本来是要装聋作哑一辈子的。
叶珺儒年少时虽也怒马鲜衣、快意江湖,但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要牵扯到那些事去。
她晓得对于她来说,为那位贵人查清真相可能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毕竟那是她的主子。
可成泰二十六年,她的主子也突然被毒杀。
那时候叶珺儒就怕了,她只是个寻常女子,装不下什么天下,也讲不了太多情义。
她只想要一家平安。
叶珺儒声音发哽:“但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些人还是查了过来,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明明没有打算参与进去,可他们还是…还是带走了我的芊沫。”
她眼眶泛红,甚至控制不住,掩面轻轻抽泣:“我没有办法了……”
叶芊然在一旁听得懵懵懂懂,却又莫名什么都听明白了,她怔怔地看着叶珺儒,大概是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世如此曲折,不由滞涩地问了句:“那父亲非要姐姐入京……”
“……你们都说兄长卖女求荣,兄长也从未解释。”
叶珺儒闭了闭眼:“他确实没有那么爱你和芊沫,但他想要把你们送进京,是因为想要帮你们的母亲继续查下去。”
叶迹苇不提这些,都是为了帮自己的爱人藏住。
叶珺儒:“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点,他被利用了,被骗了。”
听到这句话,易淮不由得轻哂了声。
低头弯腰在叶珺儒背后的月砂不动声色地掀了下眼皮,叶芊然其实还没太注意到易淮这声带着讥嘲的笑,但易淮不是那种笑一下没人搭腔就不开嘲讽了的人。
易淮把手肘搁在桌子上,望着热气已经没多少了的三碗姜茶:“叶夫人这话说的不对吧?”
叶珺儒微顿,易淮抬抬眼,面具底下的桃花眼平静却又透彻,像是能够映照出这世间一切牛鬼蛇神的照妖镜。
他淡淡道:“你不是知道‘夏忠海’不对劲吗?你不提,不就是怕叶迹苇和单昶跟‘夏忠海’翻脸,然后‘夏忠海’大开杀戒,直接血洗城主府和叶家吗?”
单昶是高手榜第四十一名,但那晚能跟燕奕歌过这么多招的“夏忠海”,只怕武功远在单昶之上,就连叶珺儒身边的月砂都打不过。
更别说“夏忠海”身后还有更深的水。
易淮觉得这出戏实在是无趣,随手拿了风花雪月楼的牌子看了看:“你想送叶芊然到我身边,确实不能说你没有想保护她的心,更重要的是你要把最大的危险推离叶家和城主府吧?”
易淮觉得…哪怕叶芊然只是个NPC,也实在是有些可怜了。
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只为她而想的。
哪怕是单昶,如果他背后的主子需要,他多半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叶芊然推开。
第44章
易淮这话,当场就叫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他丢下一颗雷,却不着急看反应,只悠悠把牌子放回了桌上,甚至还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句毫不相干的闲话:“她们再不喝,这姜茶就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至于让燕奕歌给她们热?
不可能。
燕奕歌只能给他热任何东西。
觉察到另一个自己身上突现的占有欲,燕奕歌稍扬眉梢,心情很好地在桌子底下将自己的手扣得更紧:“不管她们。”
他语调悠扬:“浪费食物功德减一的是她们,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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