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还好,天山民风开放,甚至每年还有两次“花节”,是天山有意的男男女女们“相亲”或是“示爱”的日子,不是没有过直接把人扛起来跑的情形,甚至偶尔也有过于激动忍不住亲了一下的时候。
虽然要是做出这些举止,多半会被调笑很久,可能到老了还会被人翻出来说笑,但天山就是如此。
在易淮看来,是只要不涉及神明信仰问题,就是最适合现代人待的一个地方。
可蒋老头人是真的有些麻了。
他瞪大了眼睛后,当真是瞠目结舌了,顿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做出亲昵举止的是两个易淮,可面红耳赤到像是烧开了的水壶的却是他。
易淮和燕奕歌看到他这副模样时,也不是很意外,而且还因为时间紧迫,没有聊闲话,只是道:“那关于梅兰竹菊阁里头的壁画和文字,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壁画的故事就是祖辈那一代的五个人分散各地——那所谓的师父,是剑阁那位编造的。”
山主说:“剩下的,似乎是一些和蓬莱有关的,只是师祖并未与我们说,我只知道上头的文字也是蓬莱的文字,但我们都不认识。其实我们天山洗雪礼时唱的那段祝词便也是蓬莱的文字,但我只从师父那学了音,其意我并不懂,师父也不懂,她说师父并未教于她。”
易淮心道真不是错觉。
他们在刻意隔断后代和蓬莱的联系。
是因为那时蓬莱就出了什么事吗?
全息游戏事故是百年前,双倍时间也是两百年前的事,但他们是五百多年前……
是提前预见?毕竟有天府这样能掐会算可以预测未来的存在……
“但那个壁画和文字一模一样。”
易淮还在想要如何跟他们说明白是什么样的一模一样,就听山主说:“因为那是用模版印上去的,模版是机关道做的。本来最开始定下的就是剑阁存留故事、天山存留信仰。”
燕奕歌稍扬眉:“那机关道和天府呢?”
山主看了蒋老头一眼:“机关道存留钥匙。”
她补充:“打开守天阁的钥匙。”
两个易淮:“?”
大概是燕奕歌脸上的不可置信有点太明显,山主轻咳了声:“天府那一脉的能力有些特殊,青扬子论起来其实是我们的长辈……他师父,是和我们师祖是一代的,而且他的师父是自戕,而非因为突破失败气绝身亡。守天阁是为了关‘天师’而建立的,由机关道师祖打造,是为了稳住天下局势。他那一脉,若是真的出手,不仅会改变这天下格局,恐怕还会引来一些说不清的代价,这代价还不是他一人承担。”
她说得其实有点隐晦,但易淮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像是“天机不可泄露”“仙人不能插丨足凡间之事”一般,天师可能真的到了超于寻常人的一种境界。
这使得易淮又不免闪过了那些猜测…不。
他告诉自己,可以保留怀疑,但不该去钻牛角尖。
青扬子操纵这一切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因为他要是有这本事不出阁都做到这种地步,根本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
不是一人承担的代价……
易淮眸色稍动。
是不是早就发生了?
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游戏”,是不是就是那所谓的代价?
毕竟天师那一脉,早就出手了。
蒋老头将一个锦囊拿出来,递给燕奕歌:“这里面装的便是打开守天阁的钥匙。”
易淮也没问他就这样把这东西给他了吗,毕竟想也知道,既然他们都在等他来,那便是天师也有所交代。
燕奕歌拿过锦囊,习惯性地摩挲了下,里头好像是一块玉佩。
易淮问:“那那第五个人呢?”
虽然猜到了点,但在听到山主说出答案时,易淮还是不免被他们的豪气所打动。山主说:“他是师祖那一代中最有谋略的,所以他负责‘入世’,去帮助有真龙之相的人平定天下,将戚朝统一。也是因此,在戚朝建立后的那一年冬,她羽化了,且没留下任何的东西。”
真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吗?
易淮不由得想到了风花雪月楼……或者说想到了观红鱼。
但观红鱼和戚朝开国历史隔得时间实在是久远,他也不觉得观红鱼活了这么多年。
易淮微低眼,没有再问什么:“我没有别的想知道的了。”
反而是两位老者稍怔,蒋老头皱起眉,有点想不明白似的:“你不问熟山?不问荣少煜是何人所毒害,不问……”
“那是朝堂的事。”燕奕歌淡淡打断:“是当今皇帝和那些朝官要去愁的事,我只是个江湖人,愿意跑这一趟也并非因为为皇帝做事。”
只是他现在身在这个世界,也身陷这乱局之中,他变成了和青扬子、荣少烨、观红鱼他们一样的人,却又有些不同。
他不是观红鱼,他不会被困在那小小的池中。
话是这么说的,山主还是提醒了一句:“熟山夏明停入了剑阁,昨日机关道收到的消息是他已启程往东南走,看路线极有可能是入京…你要小心。”
易淮说好,随后没有准备再多留。
不过在离开前,山主又说了句:“风雅妙…他如何了?”
风雅妙,便是那位自宫学万里雪的狠人,还和柔雅人混迹在一块,绑了巫沉凝。
易淮欲要离开的动作一顿,燕奕歌回首看她:“他应当是和柔雅人混在一块了。”
山主面色似有些动容:“……这孩子,执念太重。回去了也好。”
易淮扬眉:“回去?”
“他本就是柔雅人,甚至是柔雅王族之人,只是因为柔雅内乱……”
山主点到为止,没有详说:“燕庄主,燕公子,你们该启程了。”
第143章 (三更)
这密室有几个出口,易淮走的不是来时的那个,而是另一个。
石壁才开,他就能够感受到属于山洞的独特味道,阴冷潮湿的,还有几分幽幽感,微弱的风声都是回响产物。
易淮一直默算着时间,所以走之前,还与山主说了句:“你现在从外面回去,快一点赶赶路,还来得及今晚洗沐,明日参加洗雪礼。”
洗雪礼前的洗沐,不是简单的沐浴,过程也很繁琐,这也是为何山主会觉得有可能赶不上洗雪礼。
她如若要主持洗雪礼唱祝词,是一定要洗沐的。
山主微顿,露了个笑:“好,多谢燕公子。”
她又真心实意道:“日后两位再来天山,天山再好好款待。”
易淮没有拒绝。
而蒋老头也是轻咳了声,别过头有点别扭似的道:“那千军万马阵……是真的有,你下次来试试。”
燕奕歌微勾唇:“好,我要是破了,老头你可别又气得吹胡子瞪眼。”
蒋老头哼了声:“我有那么小气吗!”
闲话两三句就打住,后续不需要太多的话,只一点头示意,燕奕歌便抱起了易淮往外掠去,石壁也缓缓合上。
无论是谁都知道,方才那几句话,无非都是希望彼此能够活下来。
尤其是易淮和燕奕歌。
这山洞有些狭长,易淮勾着自己的脖子,在心里说:“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来历,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
方才在石壁的时候,他特意试探过了。
“要么是青扬子没说,要么是青扬子其实也不太确定。”燕奕歌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若是后者,那么便说明青扬子的‘天算’,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般厉害。”
易淮轻啧了声,但语气却没有太多不悦的:“真会装神弄鬼。”
说到底让他刚才在密室里失了方寸的那些阴谋猜想,有绝大部分原因就是青扬子让朱雀七宿里的鬼宿给他带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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