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傅闻安回头,发现谢敏在打瞌睡。
他缓步走近,对方显然累了,卸去平时敏锐的警戒,直到他站在面前,影子落到脸上,才缓缓醒来。
特工的眼神有些迷蒙,茫然柔软,少了锐气杀意,像掌心托着的一汪春水。
“你安排完了?”谢敏微微打了个呵欠,嘟哝着,他用脸蹭了蹭掌心,掀起眼皮看他。
傅闻安没说话,他跪在谢敏面前,抬手勾掉对方脸颊的头发,又轻轻刮着那块皮肤,直到有了热意。
“还差一个。”傅闻安低沉的声音带了点缱绻的意味。
“?”谢敏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儿有一个,不知道应该搁哪去。”傅闻安认真道。
“我教你。”谢敏侧头,嘴唇在对方指腹上轻轻一点,微微张嘴,用内侧软肉含住,一个将咬未咬的姿势。
傅闻安眸色深了些,手指一抵,压住谢敏的唇缝,指节托着对方下巴微微一抬,距离骤近。
“你就这样,把我带回你家吧,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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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篇后记,还有几个番外
第121章 后记一
“所以,眼下情况是他执意招安,威逼利诱,你左右为难,选择询问我的意见。但邮差,你来问我实在没用,我又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谢敏在暄软的被褥间埋头,散漫地觑了坐在病床边的邮差一眼,朝他示意自己还绑着仪器磁贴的手臂,说道。
邮差不语,抱臂垂眼,板着张脸,盯住谢敏的脖子。
松垮的病号服敞开领口,一抹绯色涂在耸立的锁骨处,烙在苍白皮肤上,煞为惹眼。
像是被对方锐利的视线烫到,谢敏用被角一遮,叹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执政官的枕边风没你想的那么好吹。”
现在是战后第四十一天,封控区战后复兴计划实施的第二周。
子爵死后,中层地块的基地被逐个击破,安斯图尔的军队势如破竹,深入腹地,以雷霆之势扫清不肯归降的一切殉道者旧部成员。执政官手段狠厉果决,恩威并施,短短数日,封控区全境纳入军队管控之下。
与此同时,安斯图尔政治部在双层行政大楼中彻夜召开紧急会议,制定一系列战后复兴与救援计划,成立封控区临时督管局,负责一切临时战后工作。
边境城市在加强管控的同时接纳流民,原封控区城市的基础设施重建方案正式实施,源源不断的工人从安斯图尔流入封控区,复兴事业如火如荼。
这一个月来,内部政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执政官亲发勋令,表彰前零号长官谢敏在战争中请缨深入敌营成为卧底、配合前线作战的英勇功绩,一举扫清猜疑,荣誉加身,光荣隐退。
现零号由徐里做代行长官,谢敏挂职荣誉理事官,除监督外不再过问执行事项。
陈石与姜琪担任代行长官的左右副官,三人共同执掌零号。陈石和姜琪在晋升仪式的第二天便赶往封控区组建零号在其各地的新据点,据说陈石坐着轮椅被推去的。
至于新的代行长官徐里,因受伤过重行动不便,连颁发奖章都是在病房里进行,场面严肃庄重,颇有吊唁之感。
“离办追悼会只剩一副黑白巨像了。”某左副官在离开时喃喃自语。
执政官颁布多项战后政令,在会议中多持反对意见的‘现零号荣誉理事官’全投赞成,令心怀不满的反对党无话可说。政令颁布,火速施行,执政官城堡彻夜通明,到处都能看到加班工作的文职人员。
前总副官黑枭被派至新成立的封控区临时督管局任代理局长,忠诚地秉承执政官律令,有条不紊地推进战后工作。当其得知执政官临时调任的副官已经通宵三天的时候,露出了幸免于难的笑,
雷霆风暴横扫而来,卷云带雨疾驰而去,徒留如洗碧空。
安斯图尔新闻报如雪片一样飞往各处,大街小巷的人民议论着执政官新出台的政令,而在报纸最内页的边缘地区,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一张夹带私货的照片。
照片里,执政官侧身站立,手肘搭在高背雕花椅上,俯身垂头,食指曲起,落在对方的胸针上,似在随意拨动。
他神情专注,目光柔和,全无演说时锋芒毕露的压迫感。薄唇微开,是一副正对低头看文件的人说话的情态。
他们背后是雍容贵重的酒红色缀金窗帘,风雪羚羊旗帜平展,红木桌一角入镜,是一个极为正式的场合。
据知情人说,那是在最近召开的城邦政治部统合会议的会后,人群散去,执政官躲开媒体,与某人私会的场景。
但不巧的是,照片只有执政官一人出镜,他说话的对象被结结实实地挡住,只能从手掌骨骼分辨是个男性。
一时间,执政官陷于恋情绯闻,有大胆的媒体混入执政官出席的新闻会,英勇提问后,一向对答如流的执政官罕见地迟疑了。
斟酌再三,对于其恋爱对象,执政官用答非所问的官方话拨了回去,但并未否认其恋爱状态。
“我的确是在恋爱中。”
“另一半的类型?……不乖巧不听话不好惹,总之,你再多问一句的话或许会在走夜路的时候被头顶落下的砖块砸晕,我不是危言耸听。”
“恋爱的好处?……能让人有更强的执行力。”
“理由?……因为想增加独处的时间所以努力工作,这还需要过多解释吗?”
“……提问就到此为止吧,我需要给我的恋人买当月限量的覆盆子冰淇淋,你们耽误我排队了……”
邮差拿起桌面放着的娱乐报纸,指着最后一页占据一整版的访谈,挑眉道:“吹不动枕边风的某个人,看来还是有权利支使执政官排队买蛋糕。”
“那不只是给我买的。”谢敏感到头疼,“他……总之,如果我能使唤得动他,就不会被他关在这间病房里。”
“在特护病房待了一个月的人没资格要求出去。”邮差蹙眉。
逃出坍塌的堡垒后,谢敏伤势恶化,危及生命。执政官调派专机运送医疗队回安斯图尔,直接将谢敏送进特护手术室,两周后人才堪堪转醒,脱离危险期。
自那之后,执政官勒令谢敏除必要的出席会议的场合外,其余时间都在病房中修养。
“我其实已经痊愈了,现在下去跑一百圈不在话下。”谢敏打了个呵欠,他枕着松软的枕头,困意上涌。
随着侧头的角度,邮差看见谢敏颈后腺体处贴着浸过药水的药棉,手术缝合的刀口很新。
他私下查过谢敏在第九研究所住院其间接受的治疗项目,执政官没有刻意隐瞒,凭借邮差的手段很容易弄得到。
为促进腺体修复,前几日安排了一次小手术,注射的药物成分易导致嗜睡,谢敏最近都昏昏沉沉的。
“你现在下去跑出个好歹,罪魁祸首就是我。”邮差叹了一声。
说话间,谢敏已经睡着了。
邮差的视线垂下,温和又无奈。
谢敏的长相寡淡,卸去一贯的笑意,融化经年的防备,像一只筋疲力尽的猫回到最舒服的窝,对周遭一切全然信任,松弛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被角微掖,透过缝隙,能看见对方手臂骨折后缝合的狰狞伤痕,眼下已经愈合了,新肉发着粉。
邮差起身,将报纸折好,放回桌面,视线掠过边角一处被洇湿过的痕迹,断断续续,像水淋在上面。
他别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谢敏再醒来已近黄昏。
窗边纯白纱帘掩住天边霞色,为病房内渲染一派柔和的暖意,橘红光芒落进悬挂在点滴架上的玻璃瓶里,静静沉淀在透明的药液下。
嚓嚓。
细碎的切割声笼入谢敏耳畔,他抬眼看去。
傅闻安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正襟危坐,一派还在开会的严肃劲,垂落的眉眼又显得他轻松自在。
他正削着苹果,果皮绕在手侧,随水果刀的走势一点点剥离开。果皮完整,颜色殷红,垂在对方的挺括西裤上,色泽与夕阳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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