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孩子天赋过人,修为始终是同龄人里最顶尖的那一拨,不至于着了谁的道。
如今还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道侣。
所有人齐齐望着高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
顾然和谢重明正看着眼前的盟誓内容,比起他们当日立下的天地盟誓,长老们准备的盟誓内容要更常规一些,无非是“良缘永结”“白头永偕”之类的吉祥话。
他们此前也大略读过,觉得没什么问题,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重读一遍,心中不知怎地又莫名添了几分郑重。
随着“吉时已至”的提醒从台下传来,顾然转头看向谢重明。
谢重明也看向他,神色化去了平日里的冷峻,全然是面对恋人时才有的专注。
顾然问:“那我们立誓了?”
谢重明答:“好。”
他们心里想的其实也和其他人差不多,上次立下他们天地盟誓天道已经降下过异象了,这次的盟誓内容都是些世人不知用了多少次的老词儿了,总不能还降下天地异象吧?
两人怀着这样的想法很是从容地再次立下盟誓,宣告两人正式结为真正意义上的道侣。
结果在他们誓成的那一瞬间,高台之上光耀万里,久久不息。
至于什么百鸟翔集、百花齐放,在这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里瞧着就不那么稀奇了,只能算是些小小的搭头。
顾然:“……”
谢重明:“……”
一众宾客:“……”
不是,这种级别的天地异象已经那么不值钱了吗?
连负责拟定盟誓内容的长老都开始有点自我怀疑起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盟誓里都写了些什么?天道听后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我在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
谢重明那位爱鸟成痴的师叔这次也来了,他看到凤鸟出现时就坐不住了,直接离席御剑飞上空中看鸟去,如数家珍般记录着这次都来了些什么种类的鸟。
等在鸟群中发现许多自己没见过的种类,他简直比成亲的是自己还欢喜。
值了值了,这趟来值了!
他爱鸟,但从不抓鸟,摇光峰那些鸟儿都是察觉他的友好主动留下的,所以即便满天都是他平时求而不得的珍稀鸟类,他也没有伸手去逮其中任何一只。
如果不是知道有些不切实际,他真是希望谢重明和顾然天天成亲,天天立天地盟誓,好叫他每天都能仔细观察这些鸟儿。
顾然当然不知道谢重明这位鸟痴师叔有这么奇葩的想法,他还在为天道对他们这桩婚事的偏爱而震惊。
这下不得不好好经营他们这桩姻缘了,否则他怀疑他们违背盟誓后天道会用劫雷劈死他们。
……毕竟上次天道就用劫雷劈开了宴知寒送他的发冠。
那时候的他仍执着地认为两个师弟虽然走歪了,但宴知寒这位师尊对他还是很好的,却不知两个师弟几乎都是在他的引导下才会越走越偏。
可见天道用起劫雷来准头极好,想劈什么绝对不会劈歪。
还是悠着点好。
既然盟誓已成,两人便没在高台上多留,而是前去换了身比较方便行动的衣裳。比起一开始的盛装打扮,再次出现在宾客们面前的顾然穿着身相对简约的红色衣袍,看起来更好接近一些。
有不少人堵着谢重明试图灌他酒,以报复他抢走了他们南大陆的宝贝。
这种日子谢重明连冷脸都不好摆,只能挨个喝过去。
等他喝过一轮转过头,却见盛无衣在和顾然说话,盛无衣这人整日都是一袭红衣,张扬得不得了。
别人成亲这种大喜日子,其他宾客都有意识地没和新婚夫夫撞色,这人却是依然我行我素。
像极了是故意为之。
虽然很清楚顾然和盛无衣只是好朋友,谢重明见到他们挨得那么近,且皆穿着一身红,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泛酸。
这样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他俩成亲似的!
盛无衣本来正和顾然讨论要让哪些百炼宗弟子去北大陆,说着说着就感觉一道灼人的视线往他们这边投了过来。
他抬眼看去,对上了谢重明满含敌意的目光。
盛无衣风情万种地朝谢重明笑了笑,整个人懒洋洋地倚到顾然身上,乐不可支地跟顾然耳语起来:“你这道侣醋味真大,隔这么远都飘过来了。”
第42章
顾然顺着盛无衣的方向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满脸不爽的谢重明,不过那份不爽在察觉他也转头望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谢重明直接走过去拉起顾然:“很多人我都还不认识,你给我介绍介绍?”
顾然听后也觉得自己放谢重明一个人被堵着灌酒有点不厚道, 便让盛无衣自己先喝喝酒。
盛无衣无所谓地朝他笑了笑,仿佛自己刚才趁乱拉走顾然完全不是想看谢重明吃醋变脸似的。他说道:“你去吧,反正路上有的是时间聊。”
谢重明按住腰间本命剑的剑柄, 落在盛无衣身上的目光却还是带着几分隐怒。
盛无衣没再挑衅谢重明,倚在那儿仰头喝光了杯中酒。等到顾然两人走得有些远了,他才捏紧手里的酒杯看向谢重明腰间那柄剑。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盛无衣的肩膀, 那蒲扇般的大掌力气天生就大, 一掌下来惹得盛无衣忍不住把手里的酒杯一掷,直直地往对方脸上砸去,不须往后看便能直击对方面门。
来的人自然是厉宗主。这种攻击他闭上眼都能躲开,一抬手就把酒杯接住随意地扔回桌上,大大咧咧地坐到盛无衣旁边啧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脾气还是这么大。”
他们这种实力的人交流,只要不想旁人窥听, 那是绝对不会传入第三个人耳里的。盛无衣问他:“那把剑怎么回事?”
他能在上头感受到熔岩深渊的气息。
那是魔域的放逐之地,连普通魔族都不可能接近,寻常人更不可能深入其中。
比起寻常的南大陆修士, 盛无衣对魔族的了解还是比较深的, 至少他对这种气息非常了解, 因为他少年时就曾被身上带有这种气息的魔族欺骗过。
不过他当时也没让对方好过就是了。
厉宗主说道:“一个朋友交的租金,他租住在我们北剑宗许多年了。我瞧着那剑用的材料挺好的, 锻造得也很不错, 便让重明那小子用着试试看,正好也能压制他血脉里的一些东西。”
盛无衣神色少有地冷了下来:“他血脉有问题?”
厉宗主道:“你别急着生气, 我和阿然父亲的交情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害了谁,也不可能害阿然。我保证他的出身没有任何问题,他就是……”厉宗主说着说着,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意,“被魔神算出天机,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就被种下魔印,想将他当做降临的载体。”
想到为此惨死的师弟师妹夫妻二人,饶是潇洒疏狂如厉宗主也有些心绪难平。
盛无衣气道:“这你还敢说没问题?”
厉宗主道:“即便没有这桩事,阿然难道就不打算到北大陆迎战魔族吗?你是他这么多年的朋友,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是什么性情才是。”
这件事谢重明一家本来就是受害者,谢重明因为命格特殊、天赋卓异而被魔神相中当降临载体,更不是他应该被人排斥的原因。
他绝不会因为谢重明身上被种下魔印就放弃培养他,相反,他早早把谢重明收为亲传弟子,一力把他栽培为他们的北宗天骄。
谢重明本身越强大,就越能和那魔印抗衡,便是魔神亲至也不可能夺走他的身体。
如果他们选择放弃培养谢重明或者直接将谢重明扼杀,那才是遂了魔神的意,平白令他们北大陆失去一大中流砥柱。
盛无衣沉默了许久,只能叹着气说道:“你们都是疯子。”
这确实是他们北剑宗人做得出来的事,如果是南边各大宗派来做决定,那肯定是稳妥为上,绝对不可能依然把谢重明当天骄弟子来培养。
厉宗主道:“我们没把他父母的死因告诉他,你在他面前也不要多提。他们现在还在成长中,等将来他们境界稳定了,我再找个机会亲自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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