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知道宴知寒又收了个符修当亲传弟子的时候,大伙只能归结为他觉得这小孩很有能被顾然教成当世人杰的潜力。
没错,又是扔给顾然教。
他们这些和顾然交好的人心里头大多对宴知寒有点儿意见。
没见过这样的师尊,不仅没教顾然多少东西,还要顾然去拉拔几个师弟。他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把人收进门、给他们个亲传弟子的名头就成了。
他们都怀疑宴知寒之所以这么不挑人,是因为要操心这几个小子的人是顾然而不是他!
偏偏顾然颇为敬重宴知寒,他们哪怕心里对宴知寒有意见也不好和顾然说。
顾然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宗门责任了。
是,他确实是南剑宗抚养长大的,可当初他父亲也不是为自己而死的。南剑宗当年都已经呈日落西山之势了,若不是顾然父亲横空出世,南剑宗哪里能保住南大陆第一宗的地位?
南剑宗如今仍能占据那么多资源,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在享受顾然父亲的余泽,何况顾然成长起来以后同样为南剑宗做了不少事。
如果顾然是那种狂傲放肆的性格,早就可以在整个南剑宗横着走了,哪里还用敬着宴知寒这个有名无实的师尊兼宗主。
顾然并不知道好友们心中的想法,他只是为自己的失察感到惭愧。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提升几个境界,再亲自去北大陆与北边联手对付魔族以报父亲陨落之仇。结果魔族都潜入到南剑宗中来了,他却始终没有察觉对方的存在,甚至还帮着对方打入其他宗派。
好在他已经记住了对方的气息以及织梦蛇的特征,下次再见不至于毫无防备。
顾然替好友把宗门上下巡查了一遍,清理了几条漏网的织梦蛇,又给好友留了不少补偿,才满怀愧疚地归宗去。
回到南剑宗,顾然就把温辞树与骆凌云喊了过来。
两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顾然问:“魔物辨认课都上完了?”
魔物的种类实在太多,顾然在北大陆用玄影石拍摄了不少影像资料,统统打包给长老们当教学素材,方便底下的师弟师妹们能直观地认识魔物种类乃至于判断出善于差遣它们的是哪些高阶魔族。
这段时间骆凌云他们就是边看这些影像边了解各类魔物。
玄影石留下的影像里除了有魔物的各种形态,还有顾然一针见血的提问和谢重明简明扼要的讲解。
顾然回来前厉宗主还给他们北剑宗讨要了一份,说是要给自家教材更新换代(实际上他们的辨认课要么是长老们空口吹嘘“当年我遇到这东西如何如何应用”,要么是把弟子们撵进镇魔塔让他们在实战中去了解,并没有这么系统的教材)。
这些影像资料里谢重明话虽然不多,但只要顾然问了他就会回答,骆凌云听得很不是滋味。哪怕现在他们已经不受织梦蛇影响了,早前种在心里的怀疑种子却没那么容易拔除。
所以哪怕是听命而来,骆凌云脑袋上的横杠还是忍不住念叨着刚才听课时不断冒出来的问题:【……顾然怎么和谢重明关系这么好?】
旁边的温辞树则是恭谨回答顾然的提问:“今天刚上完。”
顾然没搭理骆凌云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温辞树道:“回头自己多看多记,以后我们和魔物打交道的机会可能不少。”
温辞树喏然应下。
“今天开始,你们跟我进万剑冢吧。”
顾然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完了,自是不会忘记早前的决定。他得好好磨磨这两人的心性,好叫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他们闲着没事想东想西的时候。
万剑冢这地方如今也就顾然和长老们进去过,于其他弟子而言都是禁地。
不过顾然自己刚满十岁就曾被罚入万剑冢反省过错,如今两人不管是年纪还是修为都远超于少年时的他,顾然觉得让他们进去待一个月还是可以的。
万剑冢中有禁制,那些怨煞不能杀死本宗弟子,他们真要扛不住了会被禁制强制送到万剑冢外。
有本宗医修在外头守着,多送一两个人进去历练问题不大。
顾然自己进去也不单纯是为了看着骆凌云两人,而是打算挑拣些相对温和易驯、听得进人话的怨煞来给本宗弟子当陪练,最好能在万剑冢外围开辟一处试炼场地。
他早便有这个念头了,此前也与长老们商量过着筹备试炼场地事宜,长老们也都同意并着手准备了。
所以现在顾然需要再去摸摸那些怨煞的底、确定那些怨煞有陪练意愿。
骆凌云与温辞树对视一眼,都振作精神表示自己没问题。
人对禁地这东西都是充满好奇心的,骆凌云刚入门时就听人讲过这个地方,说是旁人都不能进,只有大师兄能进去。他一直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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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师尊与长老们偏心,把这样好的试炼之地列为禁地、只允许顾然自己进去。
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进去一睹万剑冢真容,骆凌云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温辞树的想法也差不多,平时他们师兄弟几个大都是在宗中修炼,顾然的境界却甩了他们一大截,必然是因为师尊和长老们给顾然的许多额外安排。
比如万剑冢这个只有顾然能进去的禁地。
骆凌云两人并不知道顾然全程都把他们这些想法尽收耳里。
顾然其实也不想听。
可是他们一直在说。
他们一直不停地说。
哪怕早已知晓多年同门情谊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顾然此时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可能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不喜欢你的便永远不喜欢你,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喜欢。
不喜欢便罢了。
他也不是非要他们喜欢不可。
就在顾然要带着骆凌云两人进入万剑冢的时候,忽地察觉玉简轻轻动了动。
他掏出来看了眼。
是谢重明的传音。
“我出发了,到时候见。”
顾然没想到谢重明还会专门和自己说一声,听完对方的传音后不由轻笑起来,给对面回了句“到时候见”。
谢重明没再说什么,应当是已经开始御剑赶路了。
顾然收起玉简,敛起笑对骆凌云两人说道:“走吧。”
骆凌云两人恍然回神。
刚才顾然神色一直很冷淡,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然说话,没想到顾然听完那个传音后就轻轻笑了笑。
传音这东西只要顾然不想别人听见,他们是听不见的,只能从顾然的唇形变换判断出他回的似乎是“到时候见”。
……那是谁的传音?
等到顾然转向他们时没了笑容,他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从什么时候起,大师兄再也不对他们笑了?
可惜没等骆凌云两人好好回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凌厉的杀意已经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
——万剑冢可不是一个能分心的地方!
顾然把人带进万剑冢便没再管,他足尖轻点数下,已经悄无声息地没入剑冢深处,去寻自己的老朋友们切磋交流。
骆凌云和温辞树也很快被分散开,他们没入过万剑冢,哪怕是外围那些相对较弱的怨煞也足够让他们寸步难行。
两人心中大骇。
万剑冢居然是当真这种步步凶险的地方吗?
那当初年仅十岁的顾然是怎么在这里待满三天的?
……
顾然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也曾年少轻狂过,犯错的次数并不少,长老们知道了还会纵容,师尊宴知寒知道了却绝不姑息。
记得那次是他把外宗某位长老的孙子打得满地找牙,宴知寒得知后便把他扔进万剑冢反省,并告诉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确实是看不惯对方的作风才故意设法让对方主动来挑战自己,好名正言顺地揍对方一顿。
既然已经揍完人了,顾然觉得自己被罚也不是什么事,心甘情愿地进了万剑冢。
对于年方十岁的半大少年来说,在万剑冢确实连喘气都很艰难,就连里头实力最弱的怨煞都能尽情欺辱和戏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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