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遥忍不住开始后悔的时候,青年垂眸沉默半晌,忽然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牌子,递到了柳遥的面前。
“嗯?”柳遥放下手里的锅盖,接过之后才发现似乎是块铁制的铭牌,上面沾着不少血迹,大部分文字都已经模糊了,只隐约能从右下角处分辨出三个小字——「殷月离」。
“殷月离?”柳遥勉强辨认着上面的字迹,“这最前面的字应该是念殷吧。”
柳遥的外祖父是商人,曾经教过柳遥简单的读写和算术,可惜因为生病过世的早,以至于柳遥对于各种文字词句只能说粗略认得。
月离……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柳遥拿着铭牌看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含义。
柳遥又看了眼那三个小字,之后将铭牌递还给对方,笑着道,“那往后我就唤你月离吧,你的话,可以叫我……”
柳遥原本想说可以叫我小柳,张口前却忽然顿了一下。
柳遥的阿爹是入赘到柳家的,自然而然,柳遥出生后也就跟了母亲的姓氏。
虽然村里人大多都用「小柳」来称呼他。
但阿爹和后娘平日唤他「小柳」,更多的还是一种疏远和排斥。
不知什么缘故,柳遥莫名不想让眼前的青年也用这样的名字来称呼自己。
“遥遥。”殷月离没有太多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柳树的柳,遥遥相对的遥。
柳遥面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行,那,那就遥遥吧。”
“嘿,”柳遥将铁锅从柴火上取下来,用手揉了揉脸颊,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唤过我呢。”
九桥村,河岸下游的一间院子里,崔临慌慌张张地关上院门,站在原地半晌才终于平复了呼吸。
“怎么样,你到山上瞧见小柳没有?”妻子舒乔见他回来了,连忙放下手里东西迎了出来。
崔临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说不上困惑还是恐惧。
“你倒是说话啊,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小柳不肯听你的话,还和你吵了一架?”
见夫君闭口不言,舒乔顿时急得推了他一把。
“没吵架,小柳在睡觉,我远远瞧了眼就回来了。”崔临擦了擦头顶的汗道。
在睡觉。
舒乔满脸疑惑,在睡觉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止小柳,”崔临白着脸,想起刚刚自己遇到的场景还觉得心有余悸,“旁边还有个男人,两人靠得极近,差不多都快搂在一起了。”
舒乔吸了口气,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早上柳遥回家大闹,又摔了许多东西,原本崔临是不想再管他的,只是后来仔细想一想,柳遥手脚勤快,脑子活络,过去确实帮了家里不少忙。
少了他,相当于直接少了一个劳动力,这还不算之后嫁出去时可能收到的礼银。
崔临越想越觉得吃亏,便打算上山和对方说道说道,自己即便有对不住柳遥的地方,也到底是他的亲爹,不能就这样白养了他。
然而刚上到山顶,崔临就察觉到周遭有些不对。
虽然崔临过去极少上山,但也知道这山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山神庙,更没有这种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的宅院。
记起嚓玛婆子之前与他提到的凶神,崔临心底一麻。但为了和柳遥讨个说法,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阴凉的空气,白色的灯笼,踩在脚下的纸钱,偶尔飘过头顶的白绸,崔临心惊胆战,好容易摸到了内堂,刚推开房门,就从门缝里瞧见正在里面熟睡的柳遥。
躺在柳遥身边的是一名容貌陌生的青年,听到门外的动静,抬头望了崔临一眼,眸光里漫过淡淡的血色。
只是这一眼,崔临呼吸凝滞,仿佛被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迅速笼罩,等再回过神来,已经疯了一样朝山下跑去。
如果不是中间运气好跌进了雪堆里面,如今怕是连脖子都已经摔断了。
“你,你看错了吧。”舒乔抚着胸口,虽
然也听得害怕,但还是硬撑着反驳道。
“如果那山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柳早就没命了,之前怎么可能好好跑到山下来。”
崔临一愣,觉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所以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你眼花瞧错了,”舒乔语气坚定道,“真是,小柳这孩子平日看着老实,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私下里居然和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往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要怎么办?”崔临思绪还混乱着,闻言皱眉问。
“自然是尽快嫁出去,”舒乔挑了下眉,仿佛思考了许久才犹豫着开口,“不过这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合适的人家。对了,先前邻村的梁木匠不是说想找个填房吗,小哥儿或者年纪大一点的姑娘都可以。如果成了的话,愿意出三十两的彩礼钱。”
“你说梁木匠?”
崔临听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这梁木匠他知道,足足比柳遥大了十几岁,脾气暴躁。
据说先头两个媳妇都是被他活活磋磨死的,崔临再不心疼柳遥,也不可能愿意他嫁给这样的人家。
不过三十两白银。
别说是在九桥村,便是在宴城里,也很少有人家能拿出如此丰厚的彩礼。
舒乔瞥了眼他的神色,理了理鬓角上的碎发,不紧不慢道。
“当然,你不同意也成,只是丑话说在前头,私下里勾三搭四也就罢了。如果小柳哪天真和野男人跑了,坏了咱家姑娘的名声,我可与你没完。”
和野男人跑了……这句话直接扎在了崔临的心口上。
先前的恐惧早已经消散无踪,崔临找回了理智,眉心紧皱,半晌轻点了下头。
“你说的在理,既然祭品的事只是走过场,那能尽快嫁出去也好,明天找个时间,叫媒人过来问问吧。”
第7章
清晨,薄薄的乌云飘在天上,不知是不是又要下雪。
空气有些冷,柳遥早起打了个喷嚏,匆忙将已经熄灭的柴火重新点燃,余光里不小心望见正在一旁穿衣服的青年,顿时撇开了视线。
柳遥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心底里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太丢人了……
因着宅院里的被褥不太够,故而即便柳遥已经极力找寻了,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必须与殷月离同睡一处的事实。
临睡之前,柳遥反复和青年保证,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睡觉,绝对不会冒犯到对方。
而至于对方会不会冒犯自己……这个问题柳遥想都没有想过。
和那些深闺里娇养长大的哥儿不同,柳遥做惯了农活,又常年在城里做小工,别看个子娇小。但真要论力气的话,两个青年加起来都未必比得过他。
随后柳遥担心的事情很快变成了现实。
刚刚入夜,他再一次被门外活动的阴兵吓到,想也不想就扑到了青年身上,单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还因为太过用力,直接扯坏了对方的衣裳。
清早起来看到面前衣衫不整的青年,柳遥简直欲哭无泪了。
他之前就听人背后议论过,说邻村有小哥儿性情彪悍,看上个清秀文弱的书生郎,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天天去堵那名书生,到后来胆子肥了,更是直接钻进了书生的卧房里,逼对方不得不娶了自己。
偏那书生吃了大亏,说都没处说去。
柳遥起初听说的时候,还觉得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毕竟他觉得喜欢谁就要对那人好,用蛮力逼迫对方算怎么回事。
结果到了自己这边。
柳遥忍不住捂脸……又是夜里拉着人家睡觉,又是扯坏人家的衣裳,说他不是故意的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早上东西不多,柳遥在崩溃的情绪里好容易热过了早饭,手里举着一勺炖菜发呆,心底犹豫着要不要和对方解释一下。
就说自己幼年时受过惊吓,所以胆子特别小,怕鬼怕黑怕虫子,什么都怕,不是有意总往他身上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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