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孔武的护卫直吧嗒嘴,他们大当家是个再厉害不过的汉子了,怎么成了“媳妇”了?但看着苏大哥的脸色,他们也没敢再说话。
苏员外一看屋里还有媒婆在,便也不再多说,只等私下再问,不过这局面是僵住了,于是这才叫了含章进来。
苏老爹是这样想的,别管是不是个土匪小娘子,既然他儿子愿意,他也不挑,那么他大儿子的终生大事也算有着落,就剩了小儿子,索性今日也相看相看!
媒婆们一见这家大的是做不成生意的,但他家小公子俊啊,一表人才的,岂不是有大把人家削尖了脑袋来给她们媒礼,是门好买卖!
于是这几个婆婆婶子的,立即转了目光,围在含章身边好一通问,间或还拍一拍含章的肩膀,然后直点头,外头都说这是个病秧子,瞎传!这不身体挺好的么。
看着被媒婆包围的弟弟,苏大哥实在不忍心,但也没办法,于是偷偷在桌子地下给含章作揖。
含章侧眼看见,也是无法,于是只能生受了。
可是媒婆们在含章身边挤了一会儿,反倒开始内讧了。
“我手里的赵家小姐最好了,那身段,好生养的。”
“什么?算了吧,我手里的孙家大女儿才好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都不行都不行,我看呐,我自己的女儿和公子最配了,熬得一手好汤水!”
“哈哈哈,呸!赵婆子,你要不要脸,你女儿的样貌和你一个胚子,你也敢说出口!”
含章看着眼前一对大龅牙,面色黑黄,头发稀疏的赵婆子,浑身一个激灵。
几个婆子叽叽喳喳,嗓门又大,震得含章耳朵疼,且眼下说的急了,仿佛要打起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就在苏父要去把小儿子拉出来的时候,就听平日细声细语的小儿子吸了口气,一跺脚,大喊了一声。
“我想好了!”
几个媒婆还以为他是想好了定谁家的姑娘,于是都挨挨挤挤的仔细听。
谁知道小公子却平了平气,接着说道,“我想好了,过几天就上京求学,他日高中,再行商议亲事,此去不知几年,眼下,眼下不要耽误了各家姑娘的年华!”
苏大哥正喝茶,闻言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差点呛到,他看了看一脸正气凌然的小弟,心里闷笑。
他小弟从小就不爱看什么四书五经,那一屋子都是神神鬼鬼的奇闻异志本子,他自己怕是连科考的门都不知道往哪边开,还高中呢。
苏老爹可不管这个,他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小儿子出息了!这不是要光耀他苏家门楣么,当即把说亲的事抛到脑后,面满红光的去送媒婆们。
于是,一场说亲的风波平息后,含章是真打算上京的了,求学什么的倒是随便,他自幼体弱多病,没怎么出过门,这回,他想去看看傅彩生信中的天地。
而且,路上,也说不准遇到什么妖怪呢,他正好打听打听驺吾在哪。
含章抿嘴,暗暗告诫自己,只许为了张屠打听打听驺吾,“旁的人”,他一概不问!
含章要上京求学的事情,苏家是敲锣打鼓的张罗了好几天,而含章则在屋中给傅彩生回信,说自己不日便到京中,到时候再去拜访云云。
然后,他又拿出一张信纸,给胥见心写信,这道士说是回云台山炼药去了,炼完没事还回来找他,他此时去信一封,以免胥见心不知自己踪迹。
几天过去,再多的东西也准备齐了,一家人要送别小公子。苏老爹开始还是满心的高兴,到了含章临行前,他倒是慌了,唉声叹气的,又怕幼子出门远行辛苦,又怕他银子不够花,还怕他遇上什么山贼土匪的强人,非要全家一起去护送。
“爹,现在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多强盗,再说,谁家上京求学不是只带个书童的,我有小福就够了,人多了也不方便。”
苏老爹愁,“话是这么说,但……”
小福牵着马背着包袱,信誓旦旦的给苏老爹打包票,说一定照顾好公子。
而含章则看着他大哥笑的怼噎,他还记着那天的被大哥拖下水的事情呢。
“爹你放心,我未来大嫂可是厉害人物,到时候我只管报她的名字,岂不得宜!”
说罢,还朝他大哥一拜,“大哥,小弟在此先谢过我嫂嫂了。”
苏大哥一脸无语,倒是他身后的护卫,爽快直言,“小公子放心,我们大当家名声响当当,都和各个山头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你只管报名,必定一路顺遂。”
苏老爹哼了一声,翻白眼瞪苏大哥,父子俩一脸的官司。
苏大哥咬牙,伸手揪了一把含章的腮帮子出气。
最终,在琼林镇门口,含章依依不舍的拜别家人,而后,他与小福两人,背着行囊,扬鞭策马,往更广阔的天地去了。
只是,在含章策马而过之后,琼林镇附近的水渠与草地中,悉悉索索了好一阵,各自有些小妖怪,跑回去给某些人报信。
一时间,津水中就传遍了,那位“公子”,出门了!
但是津水中妖怪口风紧,在自己家消息传的再快,也是不与旁的妖怪或人吐露半分的。
所以,已经到了云台山下的胥见心,丝毫不知晓那个身世奇特的小公子竟自己出了琼林镇,且他现在也顾不得含章那头了。
胥见心站在山下,一时间有些怔愣,他只离开了云天山五年的时间,再回到“家”里,变化却这样大。
不是别的,而是灵气,云台山从前也算是道士的修行宝地,不说多么钟灵毓秀,但在这样的末法时代里,也算灵气充裕。
可今天他涉过山下山林时,就发现,云台山已经没有多少灵气了,就连山中他熟悉的灵物,如今也渐渐散了灵智,成为了普通的走兽。
就连守山门的狮子犬,也退化成一只普通的大黑狗,伶仃的坐在山门口冲着自己摇尾巴,山门旁边还放了个狗窝,还有一个喂狗用的搪瓷大碗。
只以灵气为吃的狮子犬,已经开始只能吃狗食了。
胥见心站在石阶下,仰头,看着那座高耸在陡峭山腰上的那座大石门,石门庄严又古朴,上边一块大匾,上写三个大字——云台山。
石门两边又各写着:海定云垂到此间殊非仙境,崖高径曲至其上叩门飞天。
看着熟悉的字,胥见心忽然想起他被师傅捡回来的那天。
那天正是寒冬腊月,他薄衣破衫,骨瘦嶙峋,很冷。
师傅温热的大手牵着自己,一老一小,站在山门之下,仰望这大石门。
在当时的胥见心眼里,这空山中只有一个石门而已,门后依旧是茫茫的山林与陡峭的石壁,正在他瑟瑟发抖之际,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只巨大的黝黑的狮子。
大狮子懒懒的,给两人开了门。
开门之后,门后的世界骤然不同,道门浮现,宫殿嶙峋,里边灵气浓厚,瑞气飘飘。
一时间,把小胥见心看呆了。
小胥见心眼睛里都是光,他问,“门上说,叩门飞天是什么?我眼前的这就是天么?”
只见他师傅摇摇头,眼神中的神色小孩子没看懂。
“所谓叩门飞天,那是要开天门才行,修行之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成。云台山中,唯有祖师爷,他曾向天地之灵借了半片龙鳞,将龙鳞嵌在本命剑上,耗尽修为,才开得天门。”
“然后呢?”小孩儿仰头问。
只是那须发皆白的道士没说结果,反而拎着小孩儿进了山门,踏入了门后另一个世界。
从此,街头巷尾少了一个快要饿死的要饭小孩儿,云台山多了一个勤恳修炼的传人。
胥见心想起往事,看着已经有些斑驳的大石门,再看着眼前变成一只大黑狗的狮子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索性,他弯腰抱起在自己脚边来回蹭的狮子犬,伸手道法一施,石门后就变了景色,荒山被亭台楼阁代替。
胥见心抬脚迈步,整个人隐入如镜一般的石门前。
第49章
含章与小福两人一出了家门,便都像脱了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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