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冰毫不示弱地顶回去:“你和我的道侣,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想让我怎么客气啊?”
“放屁。”扶影反唇相讥,“太阳明晃晃挂在西山头上呢,你管这叫半夜三更?你问问太阳答不答应?”
“好了。”宋怀顾在两个人之间比了一个停战的手势,这两个人火.药味十足,就连姿势都剑拔弩张,裴辞冰一条腿踩在坐着的木凳上,手肘搭在屈起的膝头,看上去随时随地都能给扶影打上一架。
他转头:“那你讲,为什么几个时辰前你还在给花浇水,现在你却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跟这个女人谈笑风生?”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谈笑风生?”裴辞冰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在宋怀顾没料到的点子上,这人今天跟吃错药了一般,宋怀顾其实一时半会没能明白。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哦?没有,好啊。”裴辞冰目光中含了一丝锐利的光,“那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呢?”
宋怀顾一噎。
在讲我们万妖城兰族这一代的幽兰怎么会跑到你们天水台。在讲怎么才能把幽兰偷回万妖城顺带着给温棠治病。
没一样能说的。
扶影“啧”了一声转开眼:“宋怀顾,这就是你道侣啊,眼光够可以的,你是欠了天水台天大的人情债么?才要和这个人结成道侣。”
裴辞冰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就在他想发作的那一瞬间,宋怀顾按上他的手背。
“干什么?”
“真没什么,扶影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宋怀顾道,“我在屋里待烦了,忽然想到她住得也不远,就过来看看。你冷静点儿。”
宋怀顾温声跟他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下垂,眼尾拖出一道长长的弧度,像是随风飘落的桃花瓣,藏着一点点乖顺的味道。
裴辞冰看着那一抹眼尾半晌,骤然站了起来:“算了。”
宋怀顾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背摸到了手腕,一把攥住:“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除祟。那邪祟跟狗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嗖嗖往这里跑。”裴辞冰从怀中夹出一道传音符,“然后林故渊就说你也跑了。巧不巧。”
是挺巧的,可有点儿太巧了。
宋怀顾没回他这句话,只是道:“为何要分开关押?”
“那邪祟是怨气积聚而成,聚得越密邪祟越强,就方才那架势,甭说塌了个大堂了,这酒肆能不能存在还两说着。”裴辞冰点了点桌面,“看好了小丫头,我是在帮你,可不是在害你。”
扶影面无表情:“你比我大么?”
宋怀顾:“……”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随便吧,大不大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裴辞冰终于把手抽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睡觉了。还有一些零散的怨气没收完,明早接着干活。你回天水台么?”
宋怀顾:“……我还是在这儿吧。”
裴辞冰冷笑一声:“我觉得也是。”
然后他径直走向于闻洲那边,不搭理人了。
宋怀顾坐回来的一刻,扶影登时坐直了:“被拆房子的是我,他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谁知道,可能这几天太累了吧。”宋怀顾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他和裴辞冰也算不上特别熟,只能觉得是有些反常,但到底因为什么,他也不是很能明白,“早点休息吧,明早帮你修房子。”
“谢了。”扶影打了个手势,目光斜了一瞬,忽然唇角噙了些笑容。
宋怀顾正在设结界:“你笑什么?”
“看你呢。”扶影一抬下巴,宋怀顾顺着目光看过去,裴辞冰已经把头别开了,双臂交叠着放在脑后,看上去是一个酝酿睡意的姿势。
扶影轻轻踢了他一脚:“你过去吧。”
“一起?”
“我不过去,跟陌生人挨得太近我睡不着。”扶影抽过他手里剩下的符咒,“再说了,幕天席地的,只是距离远近而已,我那灵力水平你还担心什么。过去。”
一个两个今天晚上都是什么毛病。
宋怀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走过去,他刚靠近,就看挨着裴辞冰的于闻洲眼睛一亮,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开始疯狂地捅裴辞冰。
裴辞冰眼睛都没睁:“干什么?”
“宋公子过来了。”
“他长了两条腿,又不是树,过来还要我搬么?捅我干什么?”
宋怀顾:“……”
于闻洲这次没跟他再废话了,拍拍屁股一骨碌爬了起来,小跑到宋怀顾面前就把他往自己的位置上带。
“宋公子,你睡我这儿吧,挨得大师兄近。”
宋怀顾冲他道了声谢坐下了。大概是为了出任务方便打理,裴辞冰穿了一身黑,玄色衣裳将他骨子里的戾气不断放大,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进的意味。
裴辞冰闭着眼睛,懒洋洋道:“你怎么不去陪你那好朋友——”
他的音调猝然一刹,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宋怀顾伸着一根手指,正轻轻点在他的眉心,裴辞冰像是愣住了,一时间也没动作,呆愣愣地、还带着点儿凶地瞧着他。
“不是要睡么,眉心还皱这么紧。”宋怀顾松了手,“很累?”
倒也没有累,以前比这次累的时候多了去了。
裴辞冰这样想着,然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累。”
宋怀顾扳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他的手指已经离开了眉心,但那里仿佛有火灼烧一样,现在还在隐隐发热。
裴辞冰正在胡思乱想,一阵灵力舒缓温润地渡了进来,就像是酸软的筋骨一下子泡进了温度适宜的池水里,松泛得每一寸关节都舒展开了。
“……你这是什么?”
“疏通灵脉的术法,我是木属灵核,比较适宜修炼这种以防护为主的咒术。”宋怀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感觉还行么?”
裴辞冰张了张口,刚想说挺好,一双手掌就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时值冬初,裴辞冰却依旧穿得单薄,那双手就好像穿越了层层叠叠的衣裳,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哎?怎么忽然紧绷起来了?”宋怀顾疑惑道,“方才不是刚刚放松么。”
裴辞冰:“……”
宋怀顾也没有追问下去,静默半晌,感觉到掌下的肌理一点一点放松,他才开口。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宋怀顾:“……”
得,气还没顺呢。
“行,你没有。”宋怀顾松了手,周身的灵光一撤,裴辞冰这才发现夜已深沉,距离开始疏通灵脉居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身边的人都已经进入了睡眠。
宋怀顾来到他身边:“那睡觉吧。”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将大氅裹了裹,背对着他睡下了。
*
宋怀顾是被冻醒的。
入睡前无论是他还是裴辞冰都已经贴好了保温防寒的符咒,念着现在的天气,还密密麻麻绕了一圈,生怕不够用。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大多数人都没睡得多舒服,但不比他睡得浅,尚且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刚想翻坐起来看看是不是哪里没贴牢,就被一只胳膊压住了肩膀。
那条手臂压着他的左右肩头,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不小心抡过来的,宋怀顾抓着那一条胳膊侧过头,却和裴辞冰星子一样明亮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裴辞冰醒了。
“你……”
宋怀顾刚想动,又被裴辞冰不由分说压了回去,然后他挪了一下位置,手上骤然发力,将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捞。
裴辞冰的额头抵着他的,宋怀顾几乎要窒息。
“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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