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根肢体集结处,悬着个水滴状的身体。它就站在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慢悠悠地动弹,动作活像舞蹈的幽灵蛛。
束钧十分确定,笑声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原来不是首领啊。】它的想法传过来,没有确切的语言,但意味相当清晰。【也是,首领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你的沼群呢?】它又开始笑,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长成那副怪样子?】
【为什么不答话?】
它又靠近了些。冷汗从束钧额头上冒了出来。对方思维节奏太快,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之前只和蚀沼成功沟通过一次,送出去的还是一句无意识的脏话。
【我们已经有了首领,我们只需要一个首领。】它说,【既然不答话,就是侵略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束哥:能不能来点正常(?)的怪物……
周一:(快乐嗦粉)
元帅:(淡定记资料)
束哥:。
第22章 那里有东西
祝延辰说过,蚀沼群体可以比作狼群,其中存在类似头狼的巨型蚀沼。这东西口中的“首领”,八成是另一个Alpha级的蚀沼。
面前疑似蚀沼的生物,感觉上不比周一强多少,智能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束钧从不畏惧战斗,也不至于害怕这么个怪东西。可是“鲁莽”和“勇敢”终归不是近义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贸然进攻只会吃亏。
三十六计走为上,束钧伸手去拽祝延辰,后者却仿佛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祝延辰对抗普通变异兽还行,可惜缺乏前线经验是事实,被吓一跳也是难免的。束钧搓搓手,刚想将人直接扛走,结果祝延辰漂亮地将枪一收,反手打开照明灯。
……他错了,祝元帅大概长了十个胆子。
光柱穿过稀薄的雾,照亮了对面生物的样貌。
饶是束钧见过不少怪物,还是原地打了个寒颤。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那句话——“人类两百年没涉足过的城市废墟,什么都可能出现。”
那东西皮肤的质感和人类相当接近,颜色是深深的灰黑。尽管四肢弯折又扭曲,还是能依稀看出些手臂和腿部的结构。水滴型身体分不出头和躯干,灰黑的肉膜覆盖着肋骨似的结构,人类五官散乱地排在皮肤上,像是被打乱的拼图。
其中一只人眼正对光柱,被晃得微微眯起。
束钧响亮地吞了口唾沫。和这玩意儿相比,之前那些变异兽相当符合人类审美,个顶个的清秀。就连人人喊打的寄尸兽,对比下也和小奶猫一样温顺可爱。
就连周一也适时表达了感慨:“哇。”
只有祝延辰平静地嗯了声,观察得异常仔细,活像对面只是一只刚出生的马驹。他甚至就地打开手提箱,东西越掏越多,带着股动物学家发现新物种的气势。束钧能感觉到对面怪物的狐疑,有那么一瞬间,他理解了它的心情。
怪物犹豫了会儿,又凑近几步,微微压低身体,不祥地摇晃起来。祝延辰瞥了它一眼,将枪握在手里,他操纵机械的动作快了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先撤。”束钧招呼道。
向来冷静的祝元帅摇摇头,他死盯着对面的怪物,动作里带着点异样的狂热:“再等等,没关系,这不是Alpha级蚀沼。”
半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认真补了句:“我不会死。”
那怪物靠得更近了,离祝延辰只剩十步左右的距离。酷似人类的眼睛竖着,一眨一眨地瞧向祝元帅。束钧认得那股子感情波动,那是捕食前的专注。
束钧慢吞吞做了个深呼吸,随后顺畅地爆炸了——
他之前便瞧见了手提箱里的手铐。这会儿束钧把手铐一扯,嗖地拷上祝延辰,动作相当利索。祝元帅给拷了个措手不及,下一秒就被束钧扛了起来,按上货栏。
“三天时间过了。”见束钧扯帆起风一气呵成,祝延辰甩甩手铐。
“按锁在一起的小时算。”束钧黑着脸,技能全开——他们的确用不着熊叔的狗。风帆一展,狂风一卷,他们的泥橇快得能上天,怪物瞬间被远远甩在身后。“你刚刚在干什么,找死吗?”
“Alpha级蚀沼不可能自己当先锋。那个是低级蚀沼,它伤不了你,我也不至于被杀死。”祝元帅严肃地纠正道。
“是,它伤不了我,但鬼知道它有什么能力,我不一定护得住你。就算我们来得及逃跑,你也可能受伤——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还‘我不会死’,这是原地暴不暴毙的问题吗?”
束钧将手提箱扔给祝延辰,动作不算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祝元帅。‘这只是个低级蚀沼,受点伤也无所谓,反正死期不远,不用担心伤口污染后遗症。’”束钧板起脸,压低声音,模仿祝延辰的口吻。“……哎你扭头干嘛,看着我!”
祝延辰别过头来,嘴唇动了动。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定定注视着束钧。
“如果你还姑且当我是朋友,就别在我面前表演花式受伤。托你们的福,十年来我稀里糊涂送走了不少人,看够了。”束钧的语气少有的冷。“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至少把自己当个人看,行吧?敢情你认为我说‘想帮你活下来’,是在跟你客气?”
确定距离足够远,束钧找了块巨石当掩体,把泥橇一停。
“你想研究,可以。我打头阵摸摸底,大不了抓一只回来。如果你还要不管不顾地和它们贴脸,我就把你绑身上。”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别忘了你的立场。”祝延辰握紧手铐的链子。
束钧不假思索:“立场?要是你真的从一开始就在耍我,让你这么随随便便死了,我岂不是更亏。”
祝延辰:“……我明白了。”这番话有点道理,就是着实扎耳朵。他又想笑了,包裹了他十余年的壳子被对方的怒气撬了个缝儿,疼痛里带着酸涩。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这个人。
他想了想,伸手捉住束钧的手腕,语气相当郑重:“下次我会注意。”
“这还差不多。”
束钧拍拍身上的泥点子,随便做了个手势,风开始往反方向吹。泥橇又快又稳,比逃跑时舒适得多。
“现在我们往回走了,说来听听,X市到底什么情况?这回别拿‘不知道目标’糊弄我——不管不顾往侵蚀区深处走,见到刚才那玩意儿也不吃惊,这压根就不是死亡大冒险,你对X市的情况有数。”
“我的确不知道市内的具体状况,只是猜测‘那里有东西’而已。”祝延辰沉吟片刻。“我也没想到X市的蚀沼会这么早出现。”
“嗯哼。”束钧手掌托着半边脸,胳膊肘支在泥橇护栏上。
“两百年前,祝荣在X市完成了玩家系统。作为当时的都城,X市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将合成人投入使用的城市。只是当时的玩家系统并不完善,没有《侵蚀》这样成熟。”
“哦哦,后来出了天灾,蚀沼群从东边迁过来,居民们逃到Y市。X市成了最严重的侵蚀区之一,玩家也去不了。”束钧接过话头,“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
“如果是天灾,巨型蚀沼不会在市内长期停留。X市偏干燥,并不适合它们栖息。”
“……但你猜测X市里还有东西。”束钧皱起眉。
“是的,我怀疑当时的蚀沼还在,毁灭X市的不是天灾,是人祸。不过目前蚀沼的情报太少,我的想法归根结底只是猜想,缺少证据。”祝延辰抱着怀里的手提箱,从一堆物资袋里挣扎起身。“只要确定X市的情况,我就可以……唔。”
祝延辰刚坐稳没多久,整个人往前一倒,身体因为痛苦蜷缩。束钧四下张望,周边黑暗空旷,没有任何异样。
“蚀质浓度不对。”祝延辰艰难开口。
他们还在侵蚀区外围,甚至没有回到当初那条河,蚀质怎么可能突然升高,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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