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你们去世的每个亲友的名字,甚至去世日期。有个人类一直记得,记得很牢。怎么,要不要考考我?”
沉默再次在夜色中蔓延开来。
“回去吧。”束钧诚恳道,“哪怕要报私仇,我也建议各位养好身体再来。”
“……我不相信……”过了许久,为首的年轻人喃喃道。“我不相信祝延辰,也不相信你。合成人的将来没有任何保证……”
“目前为止,已经有17例人类与合成人的婚姻得到承认。合成人后代接收基因治疗后,和人类的区别也将越来越少。几十年后,‘合成人’这个概念的确会消失——不是被消灭,而是你们好好过完这一生,你们的后代混入正常人类之中,平稳地生活。”
随即,黑狼的声音低沉下来。
“但如果在之前,战火就被点燃。人类这边的新集团会想方设法把你们抹去,求得更多的资源和安宁。”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但我们实在做不到信任人类!如果不先发制人,让大家保持好警惕,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您作为黑鸟的队长,真的相信人类的鬼话?”
“当然不信。”黑狼甩了下尾巴,声音透着狡黠。“所以我会守着大家嘛。”
“……可是我们也不信你啊!”
黑狼又抖抖耳朵,眯起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眼看对话绕来绕去,陷入僵局,小队气了个半死——堂堂黑鸟战队前队长,就这么笑眯眯的拦在队伍面前,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歪理,生生多了几分痞气。
然而实力相差太多,他们打不过束钧,又不能真的在这驴拉磨盘,让台词原地打转。几个小时过去,小队悻悻回了旅店,憔悴地点了五份带酱的饼。
指挥中心,楼顶餐厅,首脑的私人房间。
“今晚又有人过来?”祝延辰摸了摸束钧背后的蚀质藤蔓——束钧来得太急,没来得及把蚀质全部收回体内,它们还在空气中微微抖动。
“抱歉,迟到了。那帮小年轻行动力太强。”束钧用爪子挠挠头,“昨天郁金发现他们在‘那一边’谈这事,他们今天就跑过来啦——住得还是潘叔的店呢。幸亏你把合成人交涉部门设在那里,我一抓一个准。”
“辛苦你了。”祝延辰轻吻束钧的嘴角。“郁金最近也在X市附近拦住了几个破坏分子……那些新兴集团,最近都不怎么老实。”
“该敲打下。”
“我们可以趁机比拼下战术。”祝延辰一本正经地表示。
“好啊,这次我绝对要赢你。”束钧用牙尖轻咬祝延辰的下唇,笑弯了眼睛。“话说回来,我的大军师,既然约好了吃饭,正事还是稍后再谈吧。”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饼:“趁还热乎,咱们赶紧吃。潘叔特地留的,皮还脆着呢。”
“好。”
“等等,等等阿烟,先别亲……既然要比比战术。我明天是不是还要过来一趟?”
“是的,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日程。”
“早有预谋啊这是?我怀疑你只是想多见见我。”
祝延辰弯起嘴角:“当然。”
束钧咬了一大口饼,做出副为难的模样。可惜他撑了不到五秒,便全然破了功——束大队长咽下嘴里的饼,眼里闪着愉快的光。
“行,阿烟,我们明天见。”
第 120 章 一束玫瑰
夏凉和祝延辰正式“分开”了。
这个说法并不算确切。祝延辰失踪前,两人就公开了分手的消息。而自从祝延辰死而复生,他们也没发表过任何涉及过往的言论。
后来夏小姐“董老头”身份暴露,正式晋升为联合政府的元帅,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越发明显。他们从不在非公开场合一同行动,言行举止没有半点逾矩之处,一看便是正常到极点的上司下属关系。
有些人对这个发展颇为不满。
知道夏凉是祝延辰多年的下属,小报记者们存了心思,幻想出不少暧昧故事。最开始,撰稿人们只敢暗示。联合政府没有理会,部分人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一个是联合政府成立以来最具传奇色彩的首脑,一个是明星转任的元帅,两人的话题都挂了明晃晃的利益。
导火.索是一次医疗相关问题的发布会。
祝延辰本人并未出席,而夏凉作为元帅之一到场。击退蚀质后,人类进入高速发展期,发布会的气氛相当轻松,直到一位胆大包天的记者向夏凉提问。
“您和祝先生是否有年内成婚的打算?”
夏凉脸上的微笑一僵,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又一个问题砸过来。
“您在暗中陪伴了祝先生这么久,这个元帅的位置,是不是祝先生许诺给你的某种交易?夏家目前的地位……”
后提问的那位记者,甚至没有勇气问完自己的问题——夏凉不笑了,脸色难看得可怕。
她仍是漂亮的。撕去那层温婉可人的伪装,她的漂亮带了几分攻击性,由玫瑰花瓣变成了玫瑰的刺。只不过夏凉向来很会应付媒体,倒也不会在公众面前发火,顶多不再隐藏自己的性格。
好在她没有因此变得傲慢,比当初的易宁还要好打交道。之前就算有人提出些失礼的问题,夏凉也会巧妙地打打圆场,把话题控制在自己手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真会选话题。”她的脸扭曲起来,露出个让人不舒服的冷笑。“陪伴这词有点意思。我特地伪装成一个老人,为的是让祝先生不那么寂寞?你以为战场是什么?”
“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愿意和祝先生同甘共苦,我们很……”
“同甘共苦?”夏凉继续冷笑,“祝延辰一开始为什么藏着掖着,很简单,他没的选。我也是一样,只能找个合作者来利用。”
说罢,她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选择,就是因为某些人坚信,我注定只能当个消遣——要么是大众的消遣,要么是祝延辰的消遣。”
“否定不就好了,这也说得太难听了吧。”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谁不知道,合成人那边的大头都是祝延辰打的。她也就是稳了一下城内的局面。”
“是啊,现在装得有多大功劳似的。夏家那么多人,夏语锋功劳也不小。结果夏语锋就拿了点钱,反而是她在战后爬到了元帅的位置……说和祝延辰没关系,谁信啊?”
“易元帅好歹冲在前线,牺牲了那么多。她安安稳稳地留在大本营,什么事都没有……”
夏凉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冷笑里多了几分不屑。她没有说明,没有争辩,甚至没有表现出怒火。
“这次发布会的主题是医疗政策完善,不是战术基础教学,更不是私人生活展览。”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各位适可而止。对于你们,我只有一句话可说——多年前,你们怎样评价的祝延辰,希望各位好好记在心里。”
这句话轻而冷,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众人不自觉噤了声,由得她把话题带回。
多年后,在联合政府迎来最年轻的女首脑时,的确有人回想过这个充满煞气的瞬间。不过,那是后话了。
会议结束,夏凉采取雷霆手段,直接向造谣最盛的几个大机构施压,更是堂而皇之地公布性向。自那以后,市面上关于首脑或元帅的感情闲话,只能在不正规的小报上见到一二。
“现在杂志上都是夏元帅和艾医生的绯闻。”潘叔边擦酒瓶边说,“夏元帅这么一折腾,你家那位算是解放了。”
“没人敢当着阿烟的面找事。文章背后是捞钱的大集团,打得好一手擦边球,阿烟又不好师出无名,上火得要命。也就是他们自己作死,撞到夏凉枪口上。”
束钧自在地翻动报纸:“其实我说过,我不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但他一直挺介意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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