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没有老神在在,“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以古都如今的技术,制造超级计算机并不很难,难的是如何使之拥有足够完善的人格,说的微妙一些,这甚至是在尝试还原大都会严禁的人造人技术。然而正如赵没有当初所说,重利之下必有豪赌,政府目前还没搞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有些风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终究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赵没有从封闭试验场中出来没多久便被下毒数次,次次死里逃生。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从住院部醒过来的时候赵没有已经很熟练了,把旁边陪床的柳七绝踹醒,“给我根烟。”
“抽死你得了。”醒过来的柳七绝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扔了过去。
“这次不是政府那边动的手,是上层区的一家生物集团。”病房门被推开,是刁禅,“我已经派人过去查了,如果动作够快,说不定可以直接封掉。”
赵没有拆开糖纸,舔了一口,皱眉,“我不要荔枝味儿,换一个。”
“赵莫得你什么破毛病,吃个糖也挑三拣四。”柳七绝不耐烦地摸摸口袋,“我没了。”
刁禅在衣襟内侧掏了掏,找出一根橘子味儿,递给赵没有,同时对柳七绝道:“小先生在外头等你呢,回去睡吧,这儿有我陪着。”
柳七绝看着赵没有的脸色,觉得以这人的体质大概明天就可以继续撒泼,便居高临下地道了个别:“爹走了,你跪安吧。”
“傻孙子赶紧走。”赵没有连连摆手,“明天实验室见。”
刁禅看着柳七绝离开,道:“赵莫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你要不还是继续回2号场封闭实验算了。”
“我倒是也想回去。”赵没有嚼着糖块,含糊不清道,“但是人格程序推进到采样阶段,必须和外界接触。”
“采样?”
“就像养小孩儿,年纪到了总得进入群体生活,不然容易自闭。”赵没有思索片刻,翻身下床,刁禅被他吓了一跳,“赵莫得你又要作什么死?”
赵没有拎着输液杆往外走,“跟我来。”
他们回到了2号实验场,空荡荡的场地中矗立着一台大型主机,赵没有解锁操控台,点开一个频道,清了清嗓子,道:“我回来了。”
“我看到啦。”操控台上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刁禅的鸡皮疙瘩炸了起来——原因无他,这语气腔调和赵没有太像了,声音是不同的,但除了声音之外,这简直就像赵没有的同卵双胞胎。
紧接着操控台里又传出一声:“呦,刁禅也来啦?你终于舍得把家属带来给我看了?”
“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赵没有道,“家属是指组成亲缘关系的家庭成员,朋友不在此列。”
“知道了知道了。”那声音应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把别的家属也带来给我看?”
赵没有的回答是关机。
他转过头,看像刁禅,“懂了?”
刁禅懂了,人格程序和赵没有朝夕相处三年,把赵没有的精髓学得相当透彻,所以它有必要开始接触更多的人性样本了,就像孩子开始认识世界——无论如何,古都有一个赵没有这样的抽风货色足矣,实在不必买一送一。
从这次出院起,赵没有不再埋头于古都的诸多繁冗事务,他将人格系统移载到自己的终端上,随即兴致勃勃、或者说迫不及待地开启了他的搞事日常。
这人先是联系上了刁禅他妈,刁家本代家主,开办着上层区最豪华的沙龙。没过几天,一整车的加急包裹被送入古都,当天所有实验员都看到他们院长开着一辆造型复古的景区观光车,手持喇叭,整条街都回荡着这人懒洋洋的吆喝——
“熬夜必备美容茶,通宵急救遮瑕膏,刁禅用了都说好,能喝还能泡大澡——”
“大都会特供直销,买一送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古都是政府机关,着实没人想过这里居然还能搞个体户,赵没有开着他的观光车,在街上堂而皇之地现眼,一时间实验大楼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猜他们院长是抽风还是在搞什么社会实验,最后还是刚开完会的柳七绝冲了上来:“赵莫得你又发什么疯?!”
“哎呀绝绝!”赵没有兴高采烈,举起手里的保温杯,“喝茶不?巴适得很!”
柳七绝被他一句绝绝恶心得险些摔个跟斗,撸起袖子就给了他一拳,赵没有眼圈顿时青了,柳七绝正要接着揍,却见赵没有伸手,义正词严道:“慢着慢着。”
随即掏出一包试用小样,在眼周涂开,柳七绝还没搞懂这人在作什么妖,就看见赵没有猛地把头伸出车外,以身试法道:“打架必备遮瑕膏,院长用了都说好!”
死宅们面面相觑,社牛们蠢蠢欲动。
赵没有转了转眼珠,卡着柳七绝的脖子把他也薅了出去,再加一把火,“新婚必备,人比花娇!”
死宅们依然在面面相觑,社牛们……大楼里已经没有社牛了,全数出动,险些把车淹了。
当天刁禅有事外出,回来的时候接受了众人极为诡异的目光洗礼,最后还是小先生给他解释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被赵没有这么一折腾,全古都都知道副院长刁禅喝美容茶涂遮瑕膏,还都是贵妇牌,当天女实验员们就给他封了个新名号——贵妇院长。连“副”字都省了。
兢兢业业许多年,一朝篡夺院长权,着实是好事一件。然而刁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头大如斗,当即要去找赵没有算账。
此时赵没有正在被柳七绝追杀,在古都里逃窜了大半夜,跑到最后都饿了,放下屠刀去吃夜宵,食堂已经关门,两人蹲在一台路边的自动料理机前,菜单上只有蛋糕,赵没有大手一挥说小意思让我来,全古都的料理代码都是我写的,当即掏出终端改了料理机的加工代码,柳七绝问他,“所以我们现在能吃啥?”
“我给改成了麻婆豆腐。”赵没有道,“你吃完还能给你家小孩儿打包一份带回去。”
麻婆豆腐是小先生喜欢的菜,柳七绝脸色好了点,接着就听到机器叮咚一声响,热气腾腾的食盒弹了出来。
他们得到了一份麻婆豆腐味的蛋糕。
两人面面相觑,柳七绝觉得这损友实在不能要了,不如现杀现烤。赵没有发挥失误,急中生智:“欸刁禅!你回来了!”
柳七绝刚扭过头,赵没有拔腿就跑。
这句吆喝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一辆浮空车从天而降,刁禅还真就找来了,直接堵住赵没有的去路,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赵没有眼看去路被堵,果断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街边坐下,掏出一根烟,“还能干啥,采样呗。”
刁禅满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你把研究院折腾个底朝天就是在采样?”
赵没有:你等等,看我给你编。
“采样这种事不是开个会多来点人数样本就行了,需要的是最真实的反应,所以需要有强烈的外部刺激,刚好这事儿还能做个男女对照……”
刁禅对他的人格程序实在不了解,一通忽悠下来半信半疑,“……真的?”
柳七绝:“你听他瞎扯。”
赵没有:“。”
所谓成熟的谎言应该是九句真一句假,这样假话才能一击必杀。赵没有说的其实都是真话,他确实是在采样,但采样的方法有很多种,的确不必开着观光车搞个体户——他是在搭桥。
“最近古都内部有些风波,政府开始警觉了。”赵没有道,“上面不同意继续批复我的人格程序研究。”
刁禅皱了皱眉,“所以?”
“我缺钱啊。”赵没有夹着烟,理所当然地摊开手,“你又不是没见过2号实验场运行一天的账目流水,光是主机每天烧掉的资金都够我给政府打一辈子白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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