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他们都收下了?”见沈十安摇头,萧琅差点气笑了:“别人都不收就我会收?我帮你是图钱吗?就算是图钱,靠你给的疫苗配方也早就连本带利挣回来了。行了,收回去,我自己的队员我自己会照顾,抚恤金都要你来出,那我这个团长干什么吃的?”
沈十安也不意外,递给他另一份文件:“你们都不收,那这笔积分我会以各方的名义联合成立一个慈善基金,用来帮助战前以及战后因为各种原因难以自立生存的幸存者,签字吧。”
基地合并之后,涌入的不仅是大量青壮年有生力量,还有很多不符合进化药水注射要求的病残老弱,基金帮扶的对象主要就是他们。当然,要想让这笔钱长久发挥作用,前提是他们能赢得决战,要不然全都白搭,顶多维续几个月就得完蛋。
萧琅将新文件拿在手里,心头微梗:所以这是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他不要这笔钱的准备?看准了他这人大方是吧?
萧团长有点后悔了,那笔钱还挺多的。
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文件推开眼不见为净。
这么一打岔,三人自然换了话题。
萧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都在备战,你们这儿的氛围倒还挺轻松,我进来的时候一路欢声笑语的。虎狼团不行,我这趟出门回来,也才一个月,团里的气氛就跟一个月之前截然不同,各个都绷得跟钢丝似的,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铡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掉下来。哎,这都四月底了,顶多再有半个月就要化冰,再之后就要打仗了,你们利刃的人怎么就一点都不怕呢?”搞不好人类都要灭亡了呀,就连他每星期也总有几天睡不好觉。
利刃的人都不怕吗?
那也未必。
如果此时有其他队员在场,就会告诉萧琅,利刃之所以能在恐惧中保持镇定,那是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有两根强大的主心骨,虽然不常露面,但每次闭关后所带来的气场变化都是藏不住的,只要有这两根主心骨在,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他们都有勇气怒喝一声:来战!
主心骨之一的沈寻觉得这种问题没什么好回答的:“你们太弱。”
萧琅没有感情的哦了一声。
不然呢,回嘴说“你才弱”吗,决战尚未开始,他还不想先死。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觉得没什么好聊的而且沈十安看上去就要赶人了,萧琅清了清嗓子:“咳,叶生花在吗?”
沈十安看了他一眼,“二楼,上楼右转,走廊尽头最里面那间,门上有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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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上楼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忐忑。
离开基地就没法儿正常通讯了,算起来他已经有一个月零三天没给叶生花发过微信消息。
对方不会已经忘了他吧?应该不会,他这么优秀,长得还帅。
那这么久没收到他的微信,会不会不习惯?反正他自己是挺不习惯的,出去做任务的时候每天都要把手机掏出来摸一摸,绞尽脑汁编辑一条信息,点击发送,再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默默把信息删掉。
发信息这事儿还是老苗教他的。那时候他刚从酿酒厂回来,还没从叶生花竟然是男人的打击中回过神,又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介不介意这一点,老苗就让他先加好友,每天发条信息,这样既能保持联系,等他想清楚了,又进可攻退可守。
他现在想清楚了。他估计是真挺喜欢叶生花的。这种喜欢跟他当初对沈十安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还不一样,他喜欢沈十安的时候总觉得对方要是女孩子就好了,那样一张脸,长在男人身上多浪费啊;
但喜欢上叶生花并且发现他是男的之后,他就觉得,是男人,那也不是不行。
李诚跟老苗都说他是条颜狗,只看脸。但就算他是颜狗,叶生花也是那根独一无二的、最适合他的肉骨头。
唉,说来惭愧,堂堂虎狼团团长,他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从未想过爱情竟是这样一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回来后老苗抱着他哭着喊着说他瘦了,说他这一个月肯定在外面吃足了苦头——也的确是吃了一点,但他觉得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思念。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上楼之前他把那件大衣又穿上了,伸手进去,在口袋里摸到那个四四方方的扁盒子,萧琅脸色忍不住露出笑意。
又觉得难得上门,手上不拿东西好像不大好。所以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把架子上素青花瓶里的一束花给倒了出来,甩了甩水,用手拿着背在身后。
叶生花的房间很好找,门上挂了个牌子:补觉勿扰。
萧琅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听到有水声,知道对方应该是醒了,于是忐忑又激动地敲了敲门。
半晌,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come in~”
萧琅推门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地阳光。
叶生花住的这间卧室面积很大,自带一个朝南的大阳台。阳台窗户从寒潮开始就封死了,此时阳光从覆盖着冰晶的玻璃外投射进来,绚丽的七彩光芒撒了一地,照亮了地毯上的一条睡裙,照亮了有些凌乱的床铺,照亮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上柔软雪白的轻纱,也照亮了阳台上正冒着热气的欧式浴缸。
一个人躺在浴缸里面,海藻般的波浪长发搭在边缘。大半身体都浸没在热水当中,但胸口和两条湿漉漉的手臂都露在外面。除此之外浴缸外还搭了半条白色骨鞭,鞭尾轻轻摇摆,像是活的一样。
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玉一样的手臂滚落,阳光在骨鞭上轻盈跳跃,“萧团长,”叶生花扭过头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事?”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瘦了?”
萧琅近乎呆滞的眼神里一下子迸发出万丈光芒:看!沈十安那些人纯属眼神不好,他就注意到了!!!
内心动如疯狗,脸上云淡风轻,骄矜地点点头:“出城做了一个月任务,可能是瘦了一点。”
叶生花又问:“找我有事?”
萧琅往里面走了几步,但他个子高,走太近了低头就能看见浴缸,所以挣扎片刻又退了回去,眼神左飘右移:“也没什么事,就是,给你带了件礼物。”
叶生花看着他笑了笑,忽然从浴缸里站起来,在腰间绕了一圈的骨鞭拖在身后,赤着脚走进卧室。等他弯腰捡起地毯上那条睡裙松松系好,骨鞭也已经消失不见。
萧琅真是被闪了个措手不及。
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叶生花骗人,根本没他大。
然后两道热血就顺着鼻腔淌了下来。
他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将背在身后的鲜花拿到身前挡住,叶生花又是拿纸又是拧毛巾,好一番鸡飞狗跳之后,鼻血终于止住了,萧琅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用被纸团塞实的鼻子瓮声瓮气道:“送你的。”
纸盒是深蓝色,巴掌大小,扁扁的,外面用黑丝带绑了个蝴蝶结。
叶生花解开蝴蝶结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纯金项链,链子细细的,坠子是一朵鸢尾花,花蕊纤细柔弱,花瓣栩栩如生,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非常漂亮。
“我挖……咳,我做任务的时候发现了一座金矿,”萧琅说:“这条项链的每一个分子都是我亲自提取出来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就自作主张选了一朵花,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就再换一种。”
叶生花盯着项链看了很久,却没说喜不喜欢,而是问他:“你把我养在瓶子里的花拿进来干什么?”
……啊?
萧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束花,反应非常迅速:“有点蔫了,我拿进来换换水。”
“换水不带花瓶?”
“……忘了。”
叶生花哦了一声,忽然又道:“为什么送我礼物?”
问这句的时候他盯着萧琅的眼睛,萧琅被他看得心慌。敲门前脑子里反复斟酌的说辞这会儿全逃逸了,一个字都不剩。估计张嘴就是阿巴阿巴。
他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表明心意,万一太急切吓到对方呢?万一对方讨厌他呢?万一……靠,万一叶生花根本不喜欢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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