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小猫侍殷勤给他添着酒,“圣子,这酒好甜,您尝尝。”
桑持玉盯着她片刻,忽然明白了。
“离开。”桑持玉道。
小猫侍一愣,“圣子?”
“从我眼前消失。”桑持玉道。
猫侍扁了扁嘴,捂着脸跑了。
桑持玉又看苏如晦那边,现在不生气了吧?
视线忽然一滞,他看到苏观雨出现在对面的石柱后。苏观雨向他颔首,笑容带着嘲讽。
桑持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该再关注苏如晦,他应该让苏如晦尽快打开天门,送他回到现实。他默数着心跳计算时间,静静等宴席结束,私下去寻苏如晦。一小时、两小时,他发现苏如晦一粒米未用,菜也没动几口。是身子不适?还是仍在生气?桑持玉不自觉心烦意乱,他已经将那猫侍赶走了,苏如晦究竟为何生气?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苏如晦甚至没怎么抬头看他。
罢了,还是读心吧。桑持玉动了动手指,想要发动读心秘术,苏如晦却忽然起身。他告了声内急,退席去如厕,桑持玉身边的“周小粟”也悄悄退了席。桑持玉想他该去寻苏如晦,把话说清楚,然则握着杯盏顿了半晌,苏如晦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殿外。
过了半炷香,如厕的人回来了。“周小粟”在桑持玉身边窸窸窣窣坐下,往桑持玉这儿靠了靠。桑持玉蹙眉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相撞,“周小粟”状似娇羞地低眉,道:“玉郎,你说人家同刚刚那个小猫侍,谁更好看呀?”
桑持玉:“……”
此人是苏如晦。
“到底谁好看呀?”苏如晦摇了摇他的袖子。
桑持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袖角,慢慢把它拉出苏如晦的手心。
“没仔细看过她的脸,”桑持玉垂着眼眸,“不知道美丑。”
苏如晦长长哦了声,“她不是罗浮王赐给你的姬妾么?她不伺候你?”
“我独居。”桑持玉回答得很快。
苏如晦侧脸看他,“为什么?那小猫多可爱,我看了都想撸两把。”
桑持玉道:“吵。”
“你身上有她的毛。”苏如晦指了指他肩头。
他偏头看肩膀,皱着眉拂去那缕猫毛。
“风吹的。”他解释。
这个回答让苏如晦很满意,苏如晦朝他抛了个媚眼,问:“你还记得我师哥么?”
桑持玉挪开目光,不再看这个矫揉造作的家伙。
他答:“不记得。”
苏如晦不安分,又探过手来抓他的袖子,“就是那个风流倜傥,天下无双的苏如晦,你真不记得了?”
桑持玉道:“我只记得无耻下流,矫揉造作的苏如晦。”
苏如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你们是什么关系么?”
桑持玉没有回复,他抽出苏如晦手里的酒杯,把饭菜推到苏如晦面前。
“吃饭,莫喝酒。”他道。
苏如晦眼巴巴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喊:“玉儿。”
桑持玉不回应。
苏如晦又喊:“桑哥。”
桑持玉“嗯”了声。
桑持玉没有被灵心天通影响,桑持玉还记得他,仿佛有无限的欢喜盛放于苏如晦的心房,苏如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思及此处,苏如晦心里又咯噔一声。
那桑持玉为什么最最讨厌他,还封鸡锁爱?
两人陷入了静默,桑持玉瞥见苏如晦拧着眉。
大约是在同系统说话,桑持玉猜测,悄无声息地发动了“读心”秘术。
他的猜测没错,苏如晦的心中有两个不同的声音。
一个平板的陌生男声道:“宿主,快色诱他。苏观雨那个病毒也在这里,万一他发现了记忆阻断算法,中止了桑持玉的算法运行,你就完蛋了!肉体是驯服男人的最佳途径,让他从此对你死心塌地!”
“你让我在这里色诱?”苏如晦挑了挑眉,“跳脱衣舞?”
那男声说:“这个法子好,我为你提供脱衣舞教程。”
“……”苏如晦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道,“滚。”
那陌生的男声想必就是苏如晦的助手系统了,桑持玉面无表情地想,苏如晦恢复记忆了,可他似乎没有开天门的打算。他甚至想依靠发生肉体关系,逼桑持玉就范。
苏如晦,你好狡猾。桑持玉的眉目变得冷淡。
他已经戴上了项圈,绝不会再中计。
又过了半个时辰,宴席终于结束,日头也已西沉。苏如晦跟在桑持玉后头,上他的马车,跟着他回他的府邸。两人各有心事,临退席的时候才发现白若耶未曾出席。暂时没空管白若耶去了哪儿,一路上苏如晦和桑持玉都不曾开口说话,车厢里寂静无声,只听见马车辘辘轧过石子路的声音有节奏地传来。
到了别院,天已昏黑。桑持玉屏退妖侍,自己提着灯,引苏如晦过跨院。他们停在一间宽敞的大屋前面,桑持玉淡淡道:“早些歇息。”
苏如晦看他没有进去的意思,问:“你不进去?”
“嗯。”
“玉郎,”苏如晦故意牵他袖子,“你抢我回府,不是应该同我共度良宵么?”
桑持玉望着苏如晦,脸色冷清。
“苏如晦,”桑持玉说,“不要胡闹。”
苏如晦索性把化形符给解了,身条儿一下拉高,女子的裙裳裹不住他的身形,肩膀登时裂了一大条长缝,白皙的肩膀露出来,瘦削的肩头透着锋棱。苏如晦没在意,拉了拉袖子,道:“不同我叙叙旧么?这么多天没见,不想我么?”
“不想。”桑持玉硬梆梆地说。
苏如晦大半个肩头都露在外面,夜里风冷,桑持玉看得直皱眉,脱下外袍给他罩住。
苏如晦说:“你不想我我想你,我想要亲亲抱抱和蹭蹭。你那猫侍说你身上有伤?怎么回事?”
“没有伤,”桑持玉面不改色地扯谎,“那是她为了夺周小粟的借口。”
“罗浮王没有难为你?你怎么躲过灵心天通的?”苏如晦戳了戳他的胸膛。
苏如晦这一戳恰好戳在伤处,桑持玉胸前一痛,硬生生忍住,后退了一步。
在苏如晦这边看来,便是桑持玉连触碰都不愿同他触碰。苏如晦能感觉到,桑持玉冷淡了许多。
苏如晦怔然问:“到底怎么了?”
桑持玉低头缓了一口气,道:“苏如晦,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坦白?”
“坦白?”苏如晦轻轻重复他的话儿。
借着灯笼的光审视桑持玉,他冷白的脸上镀了一层金面具似的,看不出喜怒。苏如晦叹了口气,无奈地笑起来,“你想起来了?”
“嗯。”桑持玉言简意赅,“全部。”
苏如晦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敢细想罢了。现在的桑持玉还能有什么讨厌他的理由,无非是那些前尘往事。该说什么呢?认错吗?说他和桑持玉真正的关系不是恋人而是仇敌,他杀了桑持玉把桑持玉的意识拉入乐园,为桑持玉谱写孤独悲惨的剧本,让桑持玉的命运等待他的拯救。桑持玉想听么?桑持玉现在应该恨死他了吧。
看,他都不愿意碰他了。
真相赤裸裸地挑明,两个人之间一下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如晦忽然想逃,忽然不想再面对这些即将到来的痛苦。
他在心里苦笑,什么时候他也学会逃避了,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啊。
再等等好了,苏如晦心想,缓一夜,想想说辞,明早再同他说这事。
“桑哥,我好几天没合眼,”苏如晦笑道,“先睡了。”
“你……”桑持玉一怔。
桑持玉面前的门扇啪的一声合上,两个人隔着薄薄的门扇站着,一人在漆黑的房里,一人在晕黄的光下。桑持玉静静立了片刻,踅身回到自己的寝居。燃起一豆灯,他跪坐于案前,守着凄清的冷月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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