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睡着。”韩野说,“按你说的,让他呼呼大睡,罗浮王就没法儿利用他当眼睛。黑街的疗愈秘术者境界最高的只有洞玄境,我们没法儿祛除他身上灵心天通的秘术效果,你得找个观火境的治愈他。依我说,你不如把他杀了,留着他做什么,杀了还能烤顿肉吃。”
“观火境……”苏如晦摸着下巴思量。
韩野知道这厮心软,无奈道:“疗愈秘术极难修行,观火境屈指可数,你就算找得到,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帮你。”
苏如晦思索片刻,道:“我师妹好像是观火境秘术者,可惜我们绝交很多年了。”
“你可真行,”韩野纳闷道,“你舅舅囚禁你,你师姐割你喉咙,你师妹和你绝交。你这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
苏如晦居然还笑得出来,“我也想知道。”
“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韩野问。
苏如晦道:“我要去幽州。”
“幽州?找你师妹?”
“边都现如今妖物盘踞,贸贸然进去,只怕走不出几步路就会被妖怪拆吃入腹。幽州倒是个不错的路子,幽州投效了妖族,说不定能在幽州找到进入边都的方法。”苏如晦道,“顺便去救我师妹。”
“啊?她不是和你绝交了么,怎么又变成救她了?”
苏如晦揣着袖子叹气,“‘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她丈夫是垃圾中的垃圾,五年了,恐怕早已现原形了。以前去找她,她肯定不搭理我。现在去找她,刚刚好。”
韩野转身离开,过了一炷香,带了十个僧侣,十个混混回来。这些人有高有矮,有的没头发有的有头发,只是全都长得歪瓜裂枣,有碍观瞻。
韩野道:“你相公走的时候留了话儿,说不能让别人勾搭你,我这是在帮你守男德。还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他取出黑布巾,蒙住自己的脸。
“我们先去幽州极乐坊据点落脚,暂时不用蒙面。”苏如晦说。
韩野道:“蒙面是怕你耐不住寂寞,移情别恋爱上我。”
苏如晦:“……”
这孩子自恋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混混和僧侣们抱拳,齐声道:“愿为苏老板效死!”
一个时辰后出发,大伙儿各自去准备火铳弹药和假发。
苏如晦收拾好包袱,坐在青石阶下,掏出刻刀和木头疙瘩,一刀一刀地刻木雕。
Rebirth程序已经中止,他想起了进入超元域之前的一切。
若桑持玉知道世界的真相,还会爱他么?
苏如晦自嘲似的笑了笑,木屑如雪花,纷纷落在他的指间。
常人以为,小猫需要人的饲养才能活下去。他们都错了,人饲养猫,是因为人需要猫,而不是猫需要人。他需要一只小猫,他要为它做鱼肉猫饭,给它梳毛,牵着它四处遛。他需要它柔软的大尾巴,会动的毛耳朵,还有凶巴巴的哈气声。如果它愿意待在他的超元域,就算它再次拆家,把整个大靖变成垃圾场,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知道,猫咪最喜欢隔着厚厚的玻璃眺望飞鸟掠过的天空。它是掠食者,它命中注定要去外面的世界。
木雕一点点成形,成为桑宝宝的模样。
苏如晦握着木雕发呆,笑容苦涩。
小猫先生,我舍不得放你走。
第92章 小猫封唧锁爱
幽州,燕氏大宅。
周小粟正对着镜匣梳妆,日子过得越苦,她越是要美丽,她要让那些猪狗知道,他们摧折不了她。丫鬟捧着铜镜,在她后头站着,她对着前后的铜镜自照,看自己的发髻有没有梳好。她低头挑选今日要戴的钗环,再抬起头来,忽然发现,铜镜中她背后的丫鬟成了燕瑾瑜。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尖叫出声。
她定了定神,抚着发髻,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燕瑾瑜注视着镜中的明艳的她,半晌没吭声。他刚刚收到边都的讯息,罗浮王让他去北辰殿会盟。纵然惧怕,却也不敢不去,更何况白若耶还传信来,要他带着周小粟一块儿上边都。他本是来告知她的,谁知她在梳妆,许久没有正眼仔细打量他,他忽然发现她似乎比五年前更美了几分。
他抚上周小粟的肩膀,低头嗅闻她鬓发上的桂花香气。
“听青黛说你病了,我是你的丈夫,自是来探望你的。”
周小粟恶心坏了,用力将他推开,扶着妆台站起身,道:“出去!谁准你进我的屋!”
她的眼神里满是鄙夷,燕瑾瑜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眼神,似乎在她眼里,他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他扼住她的咽喉,威胁道:“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若不想挨打,就顺着我点儿。”
周小粟冷笑连连。
“无瑕孩子都生了几个了,独你数年无所出,”燕瑾瑜施舍般地说,“周小粟,你要趁我还看得上你,把握好机会。”
“我呸!”周小粟道,“我就是和狗睡在一块儿,也不要跟你同床共枕!”
他变了脸色,一把把她掼到地上。
他指着她,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额头撞破了一角,鲜血氤氲了视野。她仰头望着他,笑道:“你有胆儿么?我听闻罗浮王带回了圣子,我师哥却不知所踪。是,我瞎了眼,为了你这个混蛋同我师哥师姐断交。可说到底,我是我师哥师姐唯一的师妹。你试试看,你要是敢杀我,我师哥师姐定会要你的狗命。”
她正说着,张无瑕从屏风后面娉娉婷婷地转出来。每回周小粟挨打,张无瑕定然来凑热闹。嘴上说着劝架,实则在拱火。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面在燕瑾瑜面前卖乖,一面对周小粟道:“娘子,你这三句话两句离不开你师哥,你该不会是对他有什么旧情吧?”
周小粟明明还提了白若耶,这厮非拣着苏如晦说事。果然,燕瑾瑜的神色更冷了,阴森地说:“周小粟,你难道也喜欢苏如晦?”
周小粟觑着他扭曲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他的心结。他那么讨厌苏如晦,根本就是因为他嫉妒苏如晦。周小粟笑起来,道:“没错,我就是喜欢我师哥。我师哥天纵英才,无人可及,你连我师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燕瑾瑜整张脸登时如毒蛇一般阴毒,饶是张无瑕都被他这可怖的神色吓了一跳。什么白若耶,什么苏如晦,燕瑾瑜统统不管了,朝外头喊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扒光衣裳,拖到庄子里去。”
周小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她慢慢缩起手,触碰到腰带下面绑的东西。她的怀里藏了一把小刀,只要人一来,她立刻自尽。
周遭鸦雀无声,房中三人等了半天,外头悄无声息。燕瑾瑜不耐烦,又喊了一遍人,依旧无人应答。
“一群懒骨头!你们的耳朵聋了么?”
燕瑾瑜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到了檐下,忽见雪中立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那人穿一身素色深衣,这里明明是燕氏后院,他却从容得像来赏雪观景。
“你是何人?”燕瑾瑜问。
趴在地上的周小粟望着那人的背影,慢慢睁大眼。
那人缓缓回眸,油纸伞轻抬,露出他俊逸的眉目。昔日的少年意气不再,他素来恣意乖张的眼眸中竟也有了茫茫雪意。
“师妹,”苏如晦的目光越过燕瑾瑜,落在周小粟身上,“好久不见。”
周小粟捂着嘴,不敢唤他。眼前的人像记忆里那个人,却也不太像。怎么会呢?燕瑾瑜说他没死,这就是现在的他么?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可这世上除了他,又有谁会唤她师妹?
燕瑾瑜大惊失色,刚要拔刀,后脑勺忽然被谁狠狠一击,登时天旋地转,晕了过去。等他幽幽转醒,首先听见朦朦人语,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布置简陋的食店里。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油腻的椅子上。
苏如晦坐在对面,跷着二郎腿,抱着一袋炸红薯条咔嚓咔嚓地嚼。四周站满了混混和僧侣,各自端着把火铳,对着他的太阳穴和后脑勺。他的妻子和侍姬也被打晕了,两手被绑着,软绵绵趴在地上。一个蒙着面的英挺男人蹲下身,在她们颈后按了按,她们才慢吞吞地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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