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净颔首,“许你便宜行事。”
“落胎药我不想喝,阿晦也有你们澹台氏的血脉,可他并未罹患头风症,你怎知我的孩儿必定会继承‘暴雪’,患上这不治之疾?”江雪芽说。
澹台净的声音多了几分不容违抗的威严,“不可胡闹。”
江雪芽打定主意不喝,摆摆手,转身想要离开。泰山般的灵压当头压下,江雪芽筋骨剧痛,瞬间单膝跪地。她额角汗水直流,那冷漠高寒的男人一步步踱到她跟前,拿起黑乎乎的汤药。灵压撤开,她颓然倒地,左右侍者按住她的肩背,她双手被缚,无法挣脱。
“孤已容忍你的冒犯,”澹台净道,“不要恃宠生骄。”
侍者撬开她的牙关,澹台净将药汁灌入她的口中。
她竭力抗拒着,可是那汤汁畅通无阻地汩汩淌入她的咽喉。汤汁明明是温热的,她却遍体生寒。她似乎感受到一个生命在她体内悄悄死去,像一片羽毛飘入风中,她徒劳伸出手,无法将它抓住。
她用手臂撑着地,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忽然回忆起方才澹台净注视画像时的悲伤,还有那一尘不染的画卷。别的医案都积满了灰尘,独那幅画干干净净,这说明澹台净常常拿出那幅画卷睹画思人。传闻,肃武公主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江雪芽初入秘宗时,常有人说她有公主遗风。就连澹台净也亲口说,她肖似澹台薰。
她心中巨震,一寸寸抬起头,同那个冷漠的男人对视。
“我冒犯你,欺侮你,你早该杀我。”江雪芽问,“你容忍我,是因为我像你的妹妹么?”
澹台净并未回复她的疑问。
他说:“你逾越了,江雪芽。”
不必再问了,江雪芽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知了答案。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掌宗,不屑于对她说谎。一句“逾越”,是他委婉的警告。这是他的隐私,是他的秘辛,她无权窥探。她并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可笑。原来昆仑秘宗的大掌宗,世家俯首叩拜的对象,竟然喜欢自己的亲妹妹。
澹台净放下汤碗,站起身,“此地留给你休息。”
江雪芽却扶着膝站了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药汤,嫣红的唇畔浮起一抹笑容,净是嘲讽的味道。
“不必了,大掌宗交待的事儿臣还没办完,得紧着点儿办,不是么?”
她一反常态,毫不愤怒。这般平静的表现,像暂时沉寂的火山,看似安稳,内中仍然有汹涌的岩浆热浪。澹台净深灰色的眸子注视着她,似乎在审视她的内心。
“臣告退。”
江雪芽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离开这僻静的书斋,出了宫门,直接取道顺康坊。到了苏如晦的小院,里里外外皆没人儿。江雪芽正想找个地方独坐,在厨房倒了杯果酒,端到小厅坐下等苏如晦回来。
苏如晦重生以来戒了酒,烈酒一滴不沾,这梅子果酒是备来待客的,酒味稀薄,入口尽是甜甜的梅子味儿,不够劲儿。江雪芽尝不出醉意,觉得扫兴。又下雪了,江雪芽望着柳絮似的雪花,任凉酒冷在腔子里。
心里烦躁,肚子阵阵发疼,头也疼。她从袖子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几枚药丸儿,和着冷酒服下。服下药丸,心中烦闷依旧不减,她手中用力,酒杯啪的一声碎了,绛红色的果酒混着鲜血流了满手,她竟然感觉不到痛楚。
闭目歇息了一会儿,正欲离开,通讯罗盘响了,她打开罗盘。
“大人,三具傀儡准备好了。另外,您父亲提醒您按时服药。”
“我知道了。”她冷冷回复。
第69章 含住他的耳朵
桑持玉和苏如晦吻得正起劲儿,江雪芽忽然来了消息。两个人俱是一顿,苏如晦依依不舍地按着桑持玉的胸膛,把他推开,打开通讯罗盘。桑持玉听着他一叠声回复江雪芽,脸上没什么表情,发顶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却耷拉着,似是不高兴的模样。苏如晦一面忍着笑,一面答应江雪芽画星图的事儿。他师姐霸道得很,严令他下午回边都开工。苏如晦真是无奈极了,嗯嗯道是。
“对了,师姐,得空帮我去喂一下桑宝宝,我家里有现成的小鱼干。”苏如晦说。
桑持玉的耳朵猛然竖起,眸光微微一滞。
“知道了。”江雪芽那边答应。
“谢啦师姐!”苏如晦阖上罗盘,安抚桑持玉,“师姐的消息,不敢不应,惹恼了她,我没好果子吃。乖,别不高兴。”
桑持玉脸色平静,“没有不高兴。”
“真的?”
那耳朵怎么没精打采的?
苏如晦终于按捺不住,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弯下腰,含住他的右耳。头顶奇异的触感传来,桑持玉一下呆住了,满眼都是震惊。苏如晦坏心眼,含着不够,还要用舌头舔舐他的耳根。他的兽耳像软绵绵、热腾腾的糖,似要融化在苏如晦的舌尖。
这家伙的原型到底是什么?这个样式的耳朵…………狐狸?狼?
不知为何,这双耳朵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苏如晦轻轻咬了一口桑持玉的耳朵尖,手底下的人猛地一颤。仿佛有电流,从耳朵尖儿传到桑持玉心口。兽耳太敏感,尤其被苏如晦如此磋磨,桑持玉身体某处不自觉变得硬邦邦的。
苏如晦手下忽然一空,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桑持玉整个人都不见了。苏如晦无语,这厮居然用“瞬影移形”逃跑了。
“桑持玉!”苏如晦四处寻他,到处找皆不见人影儿,不知跑哪儿去了。
至于么,害羞成这样!苏如晦还没含够呢。
苏如晦望着塔楼外走,系统忽然出声:【高级预警,观火境秘术者,妖祖神荼来袭。他的秘术是“洄流之影”,能够出现在任何有影子的地方。建议1:请宿主迅速前往开阔地点躲避袭击。建议2:请宿主躲进桑持玉的怀里哭唧唧,寻求桑持玉的庇护。】
苏如晦偏头看前方,一个黑影已在眼前不远处出现。
那黑影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似的,像泥浆堆起来的人。他挡在苏如晦和塔楼大门的必经之地,渐渐形成规整的人形。恍如黑漆剥离,神荼的外貌曝露在苏如晦的眼前。是个年轻人的模样,脸上涂着极乐坊的油彩。他有着清隽温和的眉目,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没有让他看起来狰狞,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昳丽。
苏如晦盯着他看了半晌,竟然笑了起来,“你叫神荼?你这张脸真有意思。”
昨儿桑持玉说在极乐坊碰见可疑的家伙,看来就是这货了。这家伙约莫是从边都一路尾随他到极乐坊,又随着混混们来到雪境。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神荼立在远处,“真可惜,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厨。我喜欢你做的红焖肉,杀了你,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红焖肉了。”
桑持玉的声音忽然在苏如晦身后响起,“你给他做过饭么?”
一个两个都这么神出鬼没,苏如晦无语。
“不知道,我只给你和你儿子做过饭。”苏如晦问,“你刚去哪儿了?”
桑持玉不答,却别开眼,耳朵又隐隐有冒出来的迹象。
苏如晦没注意到他的羞涩,转头看向神荼,道:“这位妖祖,咱们能聊聊你这张脸么?”
“比起佳肴,我更想问鼎天人。”神荼说,“小孩儿,拔出你的刀,让你父亲留给你的雪花给我看看,这世间武道的终极。”
这傻妖怪大概误会了什么,苏如晦听不大明白他的话儿。什么是“雪花”?什么又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没时间想太多,塔楼内部的阴影登时浓重了几分,以神荼为中心,阴影如同浓稠的沼泽一般向外扩散,不过眨眼间便漫过了苏如晦和桑持玉的脚下。
苏如晦抱住桑持玉的手臂,“桑哥,保护我,我好怕。”
桑持玉面无表情抽出手。
无数个黑浆似的怪影从沼泽里爬起来,每一个的形态都与神荼一模一样。苏如晦抽出灵火铳,对着神荼击出一发子窠。子窠撕碎长风,发出的尖啸仿佛恶鬼嘶吼。子窠正面打入神荼的脸庞,却见他素雪般的脸化为黑影般的泥浆,寸寸塌陷,那子窠穿过他的面庞,打进他身后的土墙。黑影交错,他的脸庞自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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