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冰应和着笑了笑,但笑容有点勉强。
过了一会儿,在厨房忙碌的炎三和茅黑已经火速烧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众人围着一张摆满了菜肴的圆形木桌就座。
沈悦冰说这几年她和沈老在山里相对平整的地方开辟了一块农田,就在离家大约一公里的地方,他们大部分食物都是来自于这块农田。
每个人一碗米饭,另外桌子上还摆着五个菜,炒卷心菜、拍黄瓜、桑叶烤麻雀、萝卜土豆丝、和七个烤红薯,正好一人一个。
烤麻雀作为桌子上唯一一个荤菜受到了热烈青睐,唯独季玺有点反胃。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这道菜,可还是架不住被盘子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鸟类尸体恶心了个够呛。
炎一给他夹了一个:“尝尝,挺好吃的。”
季玺脸色更差了:“不要。”
“肉很难得的。”炎一轻声用饭桌上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现在不吃,以后天更冷了可就更加没有了。”
季玺小声拒绝:“真的不要。”
炎一无奈地自己把麻雀吃掉了。
坐在炎一旁边的茅黑目睹了炎一的所有动作,用万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你就惯着他吧!
吃完饭大家就准备休息了,炎一把碗洗了,顺便将客厅和厨房的卫生也打扫了一遍才回房。
炎一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季玺已经在把自己塞进了被窝,一个人张牙舞爪地占据了大半张床,一边光洁白皙的肩露在外面,脱下来的衣服团成咸菜一样扔在椅子上。
听到开门的声音,季玺像一块煮熟的煎饼一样慢腾腾地把自己翻了一个面儿,仰躺着望着走进来的炎一。
“快去洗个澡。”季玺懒洋洋地命令道,“我好困,要睡觉。”
炎一点了点头:“这就去了。”他走过去,打算把季玺丢成一团的衣服拿走去洗,“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别等我。”
“那不行啊,我睡得浅,你回来我肯定会吵醒的,还不如等你一起。”季玺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话声音像一只瓮声瓮气的奶猫,“所以别磨蹭了,快点啦。”
炎一扶额,语气无奈:“知道了小祖宗,马上来。”
第12章 干嘛生气?
第二天,依旧是个阳光正好的晴天,季玺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似乎气温更低了,也或许是因为炎一已经起床了,身旁空出来一块,冷风可着劲往被窝里钻。
季玺撑着头痛苦地从床上坐起来,正巧炎一推门进来。
“早。”炎一说,“正想叫你吃早饭。昨晚睡得好么?”
季玺还抱着自己的脑袋:“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到楼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砰砰地走来走去。”
炎一摸了摸他软绵绵的乱毛,把人整个抱起来:“快,起来了,大家都等你一个。”
季玺瘪了瘪嘴,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炎一叹了口气,去帮他拿换洗的衣服。
沈悦冰身形和季玺差不多,炎一就向她借了几件她不穿的旧衣服给季玺,他自己倒是不介意穿刚洗完半干不湿的衣服,但他知道季玺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肯定受不了。
炎一替眼睛还半睁不睁的季玺把衣服穿好,季玺才终于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炎一叫他赶紧洗漱完下楼来吃早饭。
“别再磨蹭了,不然饭都凉了,听到没。”
“知道啦。”季玺咬着牙刷咕囔。
早饭依旧是稀白粥和咸菜,季玺在炎一家吃到不想再吃,但这会儿毕竟是特殊时期,他还是乖乖地把粥一滴不剩地喝完了,一句也没有抱怨。
他好像渐渐在体会,他从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对别人来说都是来之不易。
吃完饭,炎一他们打算跟沈悦冰一起去田里帮忙,打点柴火和别的什么猎物,炎一本想让季玺在家里等,但季玺不肯。
他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讨厌被别人当做废物,另一方面他又心安理得享受着炎一像当初他受伤时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山上的雪已经完全化完了,沈悦冰和炎一两个人并排走在最前面,两个人应该是在讲关于农作物的事情。
季玺跟在队伍最后,听到炎一的声音从前方隐隐约约地传来。
“……你记得多浇几次……对,不要多……否则蔬菜容易冻伤……”
“哎,你知道的真多,这些我都不懂……”是沈悦冰的声音,“亏我以前还做过老师,可惜没人教过我这些……”
炎一:“只是些土方法,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写给你。”
“……那太好啦!”沈悦冰的声音听起来很欣喜,然后两个人又顺着这个话题聊到了基地现在大规模应用的人造营养物,还有天然食物日益式微,连传统农作物的种植方法也逐渐失传等等。
沈悦冰身材高挑,但还是比炎一矮了半个头,她高高的马尾在阳光中一甩一甩的,黑色的头发散发出健康的光泽,细腰翘臀,炎一的背影挺拔高大,坚实的肩膀扛着沉甸甸的农具,两个人相隔一指宽的距离。
哦。他们看起来真般配啊。
季玺一边走,一边默默想着。
聊的话题也般配的无聊至极,是他绝对插不进话的那种。
人造营养物也好,天然种出来的东西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反正不是我种,反正吃进肚子里都一样,有什么可讨论的,闲得有病吗。
到了田里,大家都开始分工干活,唯有季玺一个人闲着没事,他想要帮忙浇浇水,也被挡回来了。
“少爷,你会么?”茅黑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也开始这么阴阳怪气地叫他,“你歇着吧,免得这长得好好的菜也给你浇死了。”
季玺不满地反驳:“浇水有什么不会的?”
“这有量的啊朋友。”茅黑说,“浇多了不行,浇少了也不行,你以前种过菜么?”
季玺语塞,从茅黑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又跑去找迟淼。
迟淼拿着斧头在砍柴,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身上却使不完的劲,不一会儿,一棵大腿粗的树就叫他拦腰砍断了。然后迟淼把树干切成方便搬运的圆条,竟然每一根都差不多长宽,非常精准,正好是人可以扛在背上的长度。
季玺看得都呆住了,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用武之处,浇水、砍柴,他样样比不过别人。
迟淼又切完一根木头,他随意地用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喊:“小季。”
陷入怀疑人生的季玺:“啊?”
“你帮我把这些柴绑起来吧。”迟淼说,“不然回去的时候不好拿。”
“哦,好。”季玺道,“有绳子吗?”
“有。”迟淼从怀里掏出一根提前带过来的草编麻绳,“绑紧点,别松脱了。”
“嗯。”
季玺蹲在地上绑柴,迟淼又继续去砍树了,过了一会儿,迟淼呼哧呼哧地回来,大概是砍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季玺仍然蹲在地上摆弄手里的麻绳。
他皮肤真是白得要命,光是这么拿着那粗糙的麻绳,手上都能现出醒目的红印子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多少事一样。
“哎,你这不能这么绑。”迟淼说,“打死结了,一会儿拆不开,还浪费一根绳子。”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绑,明白不?”
季玺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我试试。”
“没事儿,别着急。”迟淼笑了笑,安慰他,“我刚被师傅捡回去的那时候也什么都不会的,多练练就好了。”
季玺抬起眼:“你为什么管茅黑叫师傅?”
“这可说来话长了。”迟淼道,“简单来说就是师傅现在给我一口饭吃,教我本事,以后师傅老得走不动了,我就替师傅养老。我师傅说这是他们雇佣兵的老惯例了。”
迟淼叉着腿坐在地上,看着季玺弄,一边说:“你跟炎哥,不也是这么一回事儿吗?他现在照顾你,以后你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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