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木棍顿时踌躇,刀都被砍断了,他这木棍上前,只怕也不经砍。
蒋百夫长见状大喜,当即又挥刀砍向裴二。
裴二迅速弯腰闪过,同时手腕一转,断刃直接扎进对方腹部,接着腿部一个横扫。
蒋百夫长顿时惨叫一声,同时腿被绊倒,整个人摔倒在地。裴二却迅速站起,握着断刃又要扎向他。
眼看自己就要毙命,忽然,蒋百夫长左手伸向胸口,抓出一个纸包,猛挥向裴二。
裴二急忙仰身闪避,但还是晚了一步,崖顶刚起风,纸包中的药粉尽数挥到他脸上,他猝不及防,一时吸入不少,视线也瞬间受阻。
蒋百夫长忙趁机站起,捂着伤口,又挥刀砍向他。
裴二凭借耳力,听出刀刃带起的风声方向,本能侧身闪避,并抬腿猛踹向前方。
李禅秀神情一紧,几乎同时拉弓搭箭,三支利箭瞬间射出,精准避开裴二,直袭蒋百夫长。
蒋百夫长被裴二一脚踹中腰部,正踉跄后退,又察觉利箭袭来,急忙再退躲避。哪知他退得太急,忘记身后是断崖,竟一脚踩空,惨叫一声,直接摔下山崖。
李禅秀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扶住视线受阻的裴二,紧声问:“你怎么样?”
裴二很快睁开眼,眨了眨泛红的双眸,道:“好像没事。”
李禅秀松一口气,随即又皱眉:蒋铳刚才撒了什么药?还有,对方这是……已经死了?
正想着,裴二身后的崖边忽然攀上来一只血淋淋的手,猛拽住他脚腕。
裴二刚起身,还没站稳,猝不及防,被拽得向后一摔。李禅秀一惊,急忙拉住他,却被拽得也急速扑向山崖,半个身体很快悬在山崖边。
三当家见状,急忙冲过来,想拉住两人,但还是晚了一步。崖壁上,蒋百夫长踩滑一块垫脚石头,整个身体又下滑数尺,拖着裴二和李禅秀也一起滑落。
李禅秀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崖边,他急忙从袖中掏出匕首,猛扎向崖壁。裴二同时也将断刀扎向碎石,不知下滑多久,三人身体终于止住,都挂在山崖边。
三当家见状,急忙将手中木棍伸下来,喊道:“快,抓住棍!”
李禅秀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拉着裴二,根本腾不出手。何况那木棍距他还有段距离,根本够不到。
裴二咬紧牙关,面色已经微红,额上甚至渗出汗,仰头对李禅秀道:“你松开我,爬上去。”
底下的蒋百夫长一听,立刻道:“沈秀,你千万别松手!你敢松手,我一定拖着裴二一起死!”
裴二闻言,目光狠厉,猛地朝下方人的手踹去。
蒋百夫长手背被踹破了皮,鲜血直流,仍死死抓着他不放。
李禅秀心知这样下去,早晚被蒋百夫长拖累,忽然抬头,对上方的三当家冷静道:“把刀扔下来。”
三当家一愣,方才蒋百夫长摔下去时,手中的刀刚好掉在崖边。
他很快明白李禅秀的意思,忙转身去拿刀,看准裴二位置,直接扔下。
崖下的蒋百夫长脸色骤变,也想抢刀,但他位置比裴二低,根本无法越过对方夺刀。
眼看裴二一把接住刀,他脸色急变,瞳孔映出恐惧,颤声喊:“裴二,你敢杀我?我哥是校尉,我爹是郡守府的谋士!你一个小小百夫长,敢杀我,他们不会放过你!”
裴二冷眸,左手转刀,低头死死看他。
蒋百夫长的这把刀足够长,握着刀柄时,刀尖正好可抵脚边人的脖颈。
没有迟疑,刀尖速度极快,在下方划过,像一道银线掠过。
蒋百夫长瞳孔震颤,在那银线划过之际,仍恐惧大喊:“别杀我,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回去都给你,给你升千夫长行不行?不不,升校尉,还有钱、钱——”
“钱”刚说一半,喉间被刀尖划过的位置忽然爆裂,血液喷涌,溅红面前一大片崖壁。
蒋百夫长睁大眼,抬手死死捂着脖颈,发出艰难的“嗬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不断流出,呼吸越来越艰难,在恐惧中等待死亡。
“不,不,嗬……”
他拼命想挣扎,裴二面色冷沉,手中刀身又转,这次直接掷下,贯穿他的头颅。
蒋百夫长死死睁大眼,面部表情停留在恐惧狰狞的一刻,终于松开手,彻底坠下山崖。
李禅秀终于松一口气,忙对裴二道:“你快试试看,能不能爬上来。”
话音方落,他匕首扎着的位置忽然松动,接着整个人急速下滑。
裴二脸色骤变,急忙抓紧他,却被带着一起滑落。
他咬咬牙,在李禅秀滑过自己身边时,直接拦腰将其抱紧,同时手中断刀再次扎进崖壁。
李禅秀也迅速将匕首再扎向山体,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借匕首和断刀支撑,不知滑了多久。
等再停下,已看不到崖顶。
崖顶上,宣平等人一路沿着蒋百夫长箭伤滴落的血迹,终于找到地方,却见此处只剩打斗痕迹,和愣愣趴在崖边的三当家。
张虎面色微变,忙上前问:“人呢?裴百夫长呢?怎么只剩你一个人?”
宣平也赶紧冲上前问:“三当家,怎么回事?”
三当家手里拿着一根比之前更长的木棍,起身懊丧道:“都掉下去了,我刚找来一根更长的棍,他们就‘呼啦’,全下去了。”
张虎一听,脸色急变,一把抓住他,紧声道:“什么意思?谁掉下去了?怎么掉下去的?”
“干什么?干什么?又不是我推下去的!”三当家接连被人拎衣领,之前那个冷脸小子就算了,对方一看就是陆骘那种人,不好得罪,但又来一个傻大个,怎么也敢拎?
他一把挣开,狠瞪对方一眼,才将情况解释一遍,并道:“真不怪我,是那小女郎让我扔刀,我才没来得及去找更长的木棍。不过我看他们都用刀和匕首支撑着,不是直接摔下去,说不定还有救。”
张虎一听,立刻转身,要去带人下山搜寻。
宣平也赶紧跟上,道:“你们对这片山不了解,我带人跟你们一起。”
三当家一听,立刻也道:“那我也一起吧,宣……四当家在山上的时间没我长,我更了解。”
几人说着就匆匆回寨。
.
崖壁上,李禅秀和裴二抱在一起,各自抓着断刀和匕首,缓缓喘-息。
因为紧贴着,一呼一吸间,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腔起伏。
刚经历过惊险,李禅秀无暇多想,缓了一会儿,抬头望向上方,道:“现在到底是距离上面近,还是下面近?”
裴二摇头,但提议:“还是向下滑吧。”
从乌定山的高度,和刚才滑落的时间,他推测他们此刻应该距离崖底更近。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没力气再往上爬。
李禅秀点点头,之后两人合力——李禅秀拔了匕首,向下寻一个牢固位置,扎紧,支撑两人。接着裴二拔出断刀,再向更下位置寻找能支撑两人的点。
就这样一点一点,到山色渐晚,两人终于看到崖底。
裴二舒一口气,忽然揽紧李禅秀,旋身踩着崖壁,直接向下一阵借跑,安全落入崖底。
李禅秀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面前掠过一阵风,便在他怀中安稳落地。
脚刚踩到地面时,两人都有种踏实感,接着便看到不远处,已经摔得不成人形的蒋百夫长。
裴二立刻抬手遮住李禅秀的眼睛,带着他走远一些,道:“别看。”
李禅秀视线被遮,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他带着,脚下不稳地行走。
裴二一手遮着他的眼,另一手仍揽着他。他的后背几乎紧贴对方胸膛,仿佛靠在对方怀中。
之前在崖壁时,情况惊险,无暇多想。这会儿安全了,他还靠在对方怀中,心跳顿时有些不自然。
尤其裴二不知是不是在崖壁上时,耗费太多力气,此时呼吸好像比往常都重许多,气息也比平常灼热。滚烫的气流落在耳边,烫得他耳廓跟着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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