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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160)

作者:染林岫 时间:2024-07-04 10:27:4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成长 轻松

  虞兴凡一听,这才局促坐下。

  用过午饭,将事情吩咐给虞兴凡去办后,李禅秀见中午阳光正好,便让人将文书搬到庭院中处理。

  只是不知是不是前几日累狠了,又或是饭后有些困倦,没看多久,他便闭着眼,渐渐睡了过去。

  梁州冬日不像北地那么冷,但树木也大多落了叶。院中一株老藤树蜿蜒爬绕,落了叶的枝条曲折,将斑驳的影落在下方窝进藤椅中的人身上。

  李禅秀轻轻阖目,之前穿着甲衣时总是挺直腰背,此刻放松下来,却像没骨头的猫似的,陷在藤椅中。冬日的暖阳照在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有种舒适的暖意,一根枝条的影恰好落在他微闭的双目,使日光不至于那么刺眼。

  许是许久没这样慵懒轻松,毫无负担地休息,恍惚中,他又梦见幼时在太子府北院玩耍时的情形。

  在那个从来没有玩伴,总是寂静的院子中,他一个人也能寻到许多乐趣,譬如将泥土堆成小山,挖出山川河流,再捉来蚂蚱蟋蟀,封它们为“青将军”“黑将军”,指挥它们在“山川峻岭”间冲锋陷阵。

  往往玩到夕阳落下院墙,一身泥土地被父亲提着后衣领,像拎猫崽似的拎回屋。

  有时父亲也会陪他一起玩,告诉他真正的山川河流是什么样。但更多时候,父亲会沉默坐在院中,看着太阳从东边的院墙慢慢爬起,最后又从西边的院墙慢慢落下,经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幼时的李禅秀不懂,在他看来,天地从来都是这样,从有记忆时起,就只有院子这么大。但对李玹来说,却从来不是。

  不过李禅秀好像也不需要懂,他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玩得很开心。

  有时候,不知道反而不会痛苦,没得到过,反而不会难过。唯有知道了,求不得,才最痛苦。

  李玹曾一度犹豫、痛苦、茫然,不知该不该将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告诉年幼无知的儿子。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太阳也一遍遍从墙头爬起,又从另一边的墙头落下。

  直到有一天,李玹发现一直兀自玩得快乐的李禅秀,不会说话,吐字缓慢,甚至在自己喊他时,反应也有些迟钝。

  原来没有一个正常的说话环境,他的儿子连普通的交流能力都会成问题。

  自那以后,李玹的话忽然多了起来,常抱着年幼的儿子坐在院中,用手指按着他的舌头,一遍遍教他清晰吐字。

  温暖阳光照在父子俩身上,暖洋舒适,是梦中父亲去世后,李禅秀最怀念的时光。

  忽然,一根细小的枯枝掉落在衣上,惊醒了本就是浅眠的他。

  李禅秀睁开惺忪的眼,抬头看向微微偏斜的太阳。

  外面护卫来报:“禀小殿下,主上一行人快马先行,已经快到府城门口。”

  李禅秀微愣,忽地站起身,掉落一地文书,声音难掩喜悦和激动:“快,替我备马,我要亲自去迎。”

  说着往院外走了几步,可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有些睡皱的衣服,又觉这样去见父亲,实在不妥。于是快步回屋,想换身衣服,可仔细一想,最终却穿上甲衣,腰间佩剑,快步走出。

  这样显得他精神些,也气宇轩昂,父亲见了定会吃惊。

  他面含笑意,忍不住这般想,有种回到年幼时的孩子气。

  翻身上马后,一路疾驰,方出南城门,就见远处坡地上行来一队人马,队中的旗帜正写着“李”字。

  李禅秀目光微亮,按下激动,忙策马快奔过去。

  李玹坐在马上,远远见他奔来,不觉目中露出笑意,扬鞭止住跟随的人,接着翻身下马。

  李禅秀几乎同时赶到,下马后快步跑到他面前,在距离两步远的位置,却又忽然停下,眸光熠熠,秀挺的鼻尖还沁着汗珠,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像只莽莽撞撞跑来的小奶狗。李玹失笑想。

  他上前两步,目光温柔中透着几许慈爱打量儿子,笑道:“高了,也瘦了。”

  李禅秀眨了眨眼,仿佛终于确定他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梦,不由鼻尖微酸,声音有些沉闷喊:“父亲。”

  李玹笑了笑,道:“蝉奴儿长大了。”

  可顿了顿,却又叹道:“也跟阿爹生分了。”

  李禅秀心中酸意这才一荡而尽,因“长久”没见而生出的几分涩然也瞬间消失,忙上前一步,如幼时那般抱住李玹,开口声音却又微哽:“阿爹,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还活着,这一切不是梦。

  李玹带着佛珠的右手抬起,轻拍了拍他的背,叹道:“幸好蝉奴儿也没事。”

  相拥片刻,父子俩很快分开,又叙了一番旧,才各自骑上马,边往府城走,边继续说。

  到了郡守府,下马后,李禅秀立刻叫人准备吃的,接着便像得到宝贝后忍不住向父母献宝的孩童,高兴拉着李玹一起进府。

  李玹含笑,摇头道:“此前听阎啸鸣说,你如今已经成长许多,领兵作战,威风赫赫,又擅长治理百姓,怎么今日一见,还是个孩子?”

  李禅秀闻言不好意思,不由肃容几分。

  李玹却接着叹道:“不过在为父心中,你永远都是孩子。”

  说着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问:“在西北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吧?”

  李禅秀一僵,立刻想到自己为了生存,嫁给裴二的事……此事万不能被父亲知道。

  好在裴二远在西北,只要伊浔不说,陆骘、宣平他们不说,父亲就不会知道。

  想到这,他立刻回神,忙摇头遮掩:“没有,我在西北很好,没吃什么苦。”

  李玹却不信,坐下后,让他将手腕伸出,要给他把脉。

  李玹虽算不上郎中,但以前行军打仗时,也略通医术,后来被圈禁,要养活一个病歪歪的小娃娃,更是不得不自学成医。虽然他医术不算多高明,但把脉看些小病没问题。

  甚至梦中李禅秀在遇到游医前,就是靠父亲教的一点皮毛医术自救。

  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的寒毒,他当即伸出手腕。

  李玹把了一会儿脉后,神情微讶:“倒是比离开洛阳时,还好上许多。”

  李禅秀心想,是练吐纳法的好处。只是此事不好向父亲言明,便收回手腕,含糊说:“就说我没怎么受苦,父亲这下可以放心了。”

  李玹却微微摇头,蹙眉道:“你这寒毒终究是个隐患,不尽早根除,月月都要受苦不说,还……”还会影响寿数。

  后面这话,他不忍让儿子知道,只眉心不由紧皱。

  李禅秀听了他的话,倒是尴尬想起,梦中那位老游医跟他说过有个法子可以根治,就是所谓的找个练武的人一起练这吐纳法,再与其行周公礼,气血交融……

  总之,梦中李禅秀没听完这个法子,就赶紧让老游医别说了,他是决计不会为这种事,与人……那什么的。

  只是梦中老游医一直不死心,在他到了西南,因练吐纳法时日长久,身体都渐好了,仍时不时来信劝他,还说最好找个男的练。

  李禅秀扶额,他那时每日钻山林打仗,哪有功夫想这些?而且找个男的也太……

  总之,至少在梦中,李禅秀从没有过这种想法。至于现实,听到根治,再想到这个法子,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裴二……

  他眼神片刻游离,直到李玹察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才终于回神,忙轻咳一声,白玉般的耳朵微红,不自然道:“父亲,我现在挺好的,兴许过段时间寒毒渐渐就自己消失了,不需特意根除。”

  李玹却摇头,心道,蝉奴儿不知,这寒毒没那么好根除,否则当年也不会一碗药,就要了妻子的命。

  只是寿数不长这种话,他终究不忍对李禅秀说,便含笑道:“是毒就要解,以前在洛阳,为父不便为你寻医,如今不一样了,你放心,为父已派人去寻神医孙元九,他曾是前朝宫廷御医,后游走天下,四海为家,治病救人,还曾为你爷爷疗过毒,医术十分高明。只要寻到他,定能为你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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