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这一点啊。”李潜说着,又起身抽开了灵位之下的抽屉,拿出了一本册子。
他年岁大了,眼睛不大好,只能立在灵位前,借着烛光一张一张往后翻。
翻到一张,就对谢玉展示一下:“你看看,我还发现了许州临渔县县丞,是你的人,他家很有钱,有一座方圆五十里的地下教场,供你训练私兵。”
“隔壁卢州知府,也是你的人,他家族叔官拜工部侍郎,可以拿最好的铁,为你打最精妙的火铳。”
“南阳陆家,钱庄遍地,这些钱可以为你提供充足的资金……”
说到这里,李潜似乎也懒得读了,他合上册子,随意拍了两下,像是宣誓主权:“我家玉儿可真是好算计,这成功的概率好大啊,不过,我要是将这东西交给皇上,那便是……嗯……”
忽然,有什么利器滑过了他的脖颈。
李潜眼眸霎时张大,他似乎没想到,浑身是病的谢玉竟然能在中了大量迷香的情况下,自己挣开锁链,还于电光火石之间,拿剑封了他的喉。
血溅到了灵位上,李潜慌忙捂着脖子,有太多的疑问不得解答。
比如,谢玉为什么会忽然站起来?
比如,一般的人都会害怕他留有后手,被他威胁了也只会听话,谢玉为什么连问都不问,就敢直接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
过量的鲜血从脖颈中落下,“扑通”一声倒地的时候,李潜视线里,就只剩下谢玉一袭修身的红袍,以及那身后,被他用内力扯断的链子。
谢玉靠近他,官靴无情的踩上他的脸,将他的视线转了个方向。
似乎觉得,他的眼睛,不配污染那几排灵位。
谢玉是美人,天下第一美人。
美人如蛇,残忍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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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玉儿的期望: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谢玉自己的模样:美人如蛇,残忍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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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伪装失忆后,天天都是修罗场
李潜倒地,鲜红的血溅到了母亲的牌位。
谢玉一只手按着,又用另一只手卷着衣袖,一点一点的抹干净,俯下身子,三跪九叩。
这才站直,去拿李潜抽屉里的东西。
他没事,从小在药罐子里泡惯了,寻常足以放倒两三个壮汉的迷香,对他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他故意被抓,只是想探探李潜的底。
怕是这位也没能想到,多愁多病的九千岁,能自己挣开手臂粗的铁链,拔剑杀人。
拿走册子后,谢玉又在房间转了一圈,确定一时搜不到别的东西,便又对着列祖列宗的灵位仔细拜了拜,而后,引火焚堂。
这样,才能遮掩李潜真正的死因,才能销毁未找到的其他证据。
火药贩卖的路线被发现也就算了,盛长宁抓不到太多的把柄。
但要是私兵被寻到,这些年的谋划,就全都毁了。
“封城!”
谢玉快步奔出门,将火焰甩在身后,放声大吼:“李大人被杀了,黑衣人纵火逃离,就在城中,快封城!”
男子立在屋前,漆黑的眼瞳被火映亮,勃勃的野心随风轻扬。
谢玉说的封城,表面是为了给李潜的死找理由,背地里,却让当地的东厂成员全体出动,借此机会,将所有试图出城的人抓起来,严加审讯。
所有出城的鸟,全部射杀。
他不信李潜没留后手,只是被他恶心到了,便提前杀了。
州府一死,偌大的许州群龙无首,谢玉也便顺势顶了赈灾的活。
白天救灾,暗地杀人。
谢玉向来是个矛盾体,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他是在杀死李潜的第四天,再去看霍寒的,一进门,发现那几日前绑的绳子被撕碎了。
原本捆好的人不知所踪,那股深埋于心的无措立刻抽丝剥茧,谢玉连忙跑出去,却不想,脚步刚迈过门槛,忽然,脖颈一疼——
有蛇从不远处飞来,不,是被人射过来的,位置精准,直冲他的脖颈。
咬的真疼啊……
毒素蔓延,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开始跟着疼。
一侧的草地发出步履略过的闷声,正是毒蛇射来的方向。
谢玉转过头,看见了大步奔来的霍寒。
“玉儿。”他在喊:“不好了,京城传来消息,盛长宁接到了李潜手下放出的飞鸽传书,知道了你卖火药,已经派人来抓了!”
谢玉的视线逐渐模糊,掐着毒蛇七寸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霍寒说什么,说……盛长宁发现他了……
想办法,稳住盛长宁,要想别的办法……
砰——
抱住人的时候,霍寒立刻将那蛇大卸八块,头都斩了个稀巴烂。
然后,他看到了那五步蛇头上的纹路。
鸢尾纹,药王谷!
慕秦是紧跟在他身后来的,来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红着眼睛,抱起了神志不清的谢玉。
他脖颈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但无奈还在渗血。
霍寒的声音是抖的,所以他说什么,慕秦就找来手下,跟着做什么,不会多一句话。
霍寒有条不紊的说着药的名字,说到最后一味时,忽然顿了顿。
他转过身,眼眸轻垂,淡淡启唇:“给我……灭了药王谷!”
.
季明赫,以前在明凰山就惦记他的玉儿,被他斩断四肢,削成人彘依然不甘心。
时至今日,自取灭亡!
.
强者之怒,伏尸百万。
虽然不会这么夸张,但这些天,确实发生了很多大事。
药王谷门派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门徒四散,另谋生路。
盛长宁终于发现了谢玉的谋逆之心,派亲兵入许州,将他擒拿带回。
谢玉还晕着,剧烈的蛇毒侵袭着他残破的身体,起初,他也有意识,偶尔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后来,连听……都听不到了……
谢府门外重兵把守,好在还没截断他的药。
霍寒买了许多话本,有他们的,有别人的,怕他撑不过来,每夜每夜的讲着。
可……
一个月了,也没有起色。
那蛇是药王谷特意培养的,被咬之人,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霍寒找了江湖的神医,断定一个月不醒,就永远不会醒。
即便喘着气也不会醒。
“马上……要到一个月了……”霍寒低头,靠着他的玉儿。
自死里逃生后,第一次哭的无助又可怜:“天亮了,玉儿,醒醒……”
他喊:“娇娇,醒来。”
“只要你肯醒,夫君便再不让你涉足这些破事了,夫君带你走,帮你杀他们……”
“玉儿……”
“玉儿……”
“玉儿!!!”
忽然,大门被破开,盛长宁坐着轮椅靠在门口,一向寡淡的脸现出了明显的焦灼。
霍寒别过了头,庆幸自己一入京就换上了假面,不然,面上的此时杀意一定遮都遮不住。
他没有向盛长宁行礼,起身,说要去给他沏壶茶。
与蛇毒一样的剧毒,却是搁到了茶水里,眸色深深。
他盖上壶盖,握着壶柄慢慢摇晃,刚将茶盛出来,就听身后,盛长宁高声喊:“玉儿!你醒了!”
哗啦——
端好的茶漫了出来,烫的手上一片灼红。
霍寒慌忙转身,瞧见那踏上,男子唇角苍白,精神却还不错。
他自己撑着坐起来,仔细打量了几眼盛长宁:“你……”
目光落在他的明黄龙袍上,哑着嗓子继续道:“你是皇帝。”
“那……”谢玉的目光又看向霍寒,微微歪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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