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好受,但却比刚才甚至连自己伤成什么样都感觉不到的滋味要踏实多了。
应定斌感觉到池簌的手捏到了自己脚踝处一道淤伤的位置,忍不住吸了口气,池簌连忙停手,问道:“怎么了?”
应定斌看着池簌关切的脸,也是百感交集。
他知道池簌对应翩翩好,但是也没有想到对方能为了应翩翩不会伤心,对自己都顾及到这个地步,冒着生命危险相救,毫不嫌弃地按摩疗伤,就算是亲生儿子,也就是做到这样了。
他跳下来的时候干脆果决,一心寻死,可是夹在那道夹缝中等待死亡一点点降临的时间里,他又觉得非常舍不得。他还想再多陪一陪他的孩子……
如今能活下来,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池簌也非常高兴,立刻派人去通知应翩翩。
得知应定斌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便亲自将人背着,回到了悬崖上面,又让手下找来了干爽的衣服给应定斌换上,以免他受冻。
应翩翩赶到的时候,池簌正带着应定斌坐在一辆马车中避雨,应定斌手里捧着一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正在喝着一碗热水,看上去虽然狼狈,但却被照顾的极好。
应翩翩什么都没说,上去直接一把抱住了他。
池簌轻轻把碗接了过去。
应定斌愣了愣,眼睛一下子就湿了,有点无措地一手摸着应翩翩的头一手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好了,爹这不是没事吗?咱们不难过,乖,乖。”
应翩翩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半天都没动弹。
应定斌也不说话了,静静抱着他。
好一会,应翩翩才松开了手,说道:“伤……真的不要紧吗?”
马车中的烛光下,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应定斌和池簌都装作没看见一样,应定斌笑着说:“不要紧,你爹这回真是命大得很,那点擦伤,就破了些皮,算得什么伤!”
池簌在旁边温和地补充道:“原本从高处坠下,身体受震,多少也是会受些内伤的,但我方才查看了一下,爹的经脉和脏腑都无妨碍,已经吃了些温补的丹药,再观察几日就好。实在是福大命大。”
池簌怕应翩翩着急,方才令人报信的时候已经和他说了应定斌的情况,应翩翩心中猜到,多半是那系统兑换的防身甲起了效果,却没想到这样有用,如今亲眼一看,总算是放心了。
他松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
应翩翩很少会说这样的话,应定斌见他这样,觉得新鲜又可爱,笑着说:“你也别谢天谢地了,谢谢咱们家小池吧。要不是他冒着险把我救上来,恐怕你爹就得在夹缝里饿成一块人干了。”
应翩翩就算不知道当时的经过,看看池簌此时的样子也能约略猜到了,他便转向池簌,笑问道:“要我冲你道谢吗?”
池簌受宠若惊,连忙说:“不要,不要。”
应翩翩却站起身来,用力抱了抱池簌,说道:“但是真的很谢谢。”
池簌一顿,在应定斌面前不好造次,但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也轻轻回抱了应翩翩一下,在心里默默想,看见你高兴,我就是最高兴的了。
第154章 西风横云度
应定斌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但这一番又是逃亡又是跳崖,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也都是太过刺激的体验。更何况他也岁数不小了,需要好好休养才行。
应翩翩在宫中干了那么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他们也不好再住客栈,于是又赶了半个多时辰的夜路,到了七合教在附近的一处据点中安顿下来。
应定斌服了安神药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应翩翩和池簌也回了房,两人一起躺在床上,老半天都没有睡意。
出了这么一件事,以往很多原本已经笃定的计划就都要改变了。
就算黎慎礼再怎么理亏,但应翩翩在朝堂之上公然挟持皇帝,也绝对不可能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去当他的王爷。
而从黎慎礼登基那一刻起就潜藏在他们之间的暗流,如今也终究被激化成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过了好一会,应翩翩说道:“你睡了吗?”
池簌道:“没有。”
应翩翩翻了个身,在枕头上侧过头去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需要传令下去,让七合教的教众最近尽量都要隐瞒身份,低调行事,以免让朝廷那边抓住把柄,借机发难。”
池簌替应翩翩掖了掖被子,这才一手将他揽进怀里,说道:“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在此之前,七合教与朝廷之前的关系也一直不甚和睦,我们这边的人都知道如何防范那些官差。有没有此事,都是一样的。”
应翩翩说:“那就好,不然若是牵连了他们,我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池簌道:“不会的——而且我觉得,黎慎礼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大张旗鼓地对付我们。他没有这个实力和精力。”
其实池簌说的没错,黎慎礼还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他这个皇帝怎么当上的,几个人也都心知肚明,黎慎礼应该要比他们更加担心会撕破脸。
更何况,还有西戎这个外患虎视眈眈,就是大臣们也不会支持黎慎礼在这个时机铲除异己,造成内讧。
应翩翩冷笑一声,道:“既然没有做好彻底撕破脸的打算,他就不该这么忙着心急动手,胆子小还经不住他人挑唆,还能成什么大事?”
这一回是他在无意中买了那副护甲,应定斌才没有出什么大事,但也没少受罪,还让所有的人都连惊带吓了一场。
对于应翩翩来说,家人是他的底线,就算之前黎慎韫那样下作,存了不少的龌龊心思,都没有冲他的家人下手,黎慎礼一手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这个仇,应翩翩记下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也想要,不过在此之前,应翩翩只是想和黎慎礼各凭本事竞争,能者居之,而对黎慎礼这个人,虽然不喜,倒也谈不上有什么怨恨不满。
黎慎礼这次算是真正惹到他了。
池簌捕捉到了应翩翩的话中之意,问道:“你觉得黎慎礼是受人挑唆?”
应翩翩道:“我得知爹出事,是因为宫中有个小太监给我送了消息,当时正在进行典礼,他报信之后便退下了,但我觉得此人十分眼生,更加不知道他是谁手底下的人,现在想想,觉得十分蹊跷。”
毕竟应定斌当时正在被追杀,不可能派人进宫报信,池簌行事一向稳妥,当时应翩翩自己都身在宫中,池簌也不会贸然将这样的消息送进去给他。
至于应钧那些旧部,势力不在宫里,就更加不可能了。
池簌道:“我已经抓到了那些皇家秘卫,正在令人审问。而且这个不用心急,如果真的有人想故意挑唆你与皇上之间的关系,那么你一离开京城,只怕他也就会开始行动了。”
应翩翩慢慢地道:“你说,什么人会希望我们君臣反目呢?”
两人对视一眼。
应翩翩缓缓地说:“此时离京也好,不将池水搅浑,如何能见沉渣泛起。只是……我担心乱不在京城啊。”
池簌见他说着话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便也跟着一起起身,给应翩翩披了件外衣,问道:“怎么?”
应翩翩说道:“我给杨阁老和贺侍郎写两封信过去,让他们最近多多提防皇上身边的人,以免让西戎奸细趁虚而入。你一会找人帮我暗中送一下。”
对于他来说,内斗可以,但不能误国,无论他跟黎慎礼之间的私怨如何,面对西戎人的立场都是不会改变的。
直到池簌派了可靠的人将信送走,两人才再次回到了床上休息,但心中都是思绪万千。
*
黎慎礼这一次的谋划可以说是全盘失利。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不动声色地除去应定斌,既能对目前如日中天的应家进行打压,也可以将西厂这一块的势力慢慢收归己有。
而只要事情做的干净,事后就算是应翩翩有所怀疑,也找不到证据,自己给他封的爵位,应当也足以安抚他的情绪了。
可惜虽然想的不错,真正实际操作的时候却问题百出,最后弄成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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