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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星光漫天。
平山脚下的一处小村庄中,有人借着月色,打开了华光灿烂的宝库。
“只剩下这些了吗?”陈海平低声问道。
他旁边的文通点了点头,带着些感慨说道:“是,最后再运这一晚上便可以都转移走了。”
星光下都是忙忙碌碌的村民们,但没有人点亮灯火,也没有人能大声喧哗,大家都在沉默而整齐地搬运着这些守护多年的珠宝。
这村子里的百余人都是应钧当年留下的旧部,十八煞当中的另外几名成员都在其中,他们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守护珠宝,为了防止受到他人觊觎,也对傅英心存防范,中间换过了好几次地点,最后找到了这处村庄。
他们发现村子后山的山下有几处十分隐秘的天然山洞,易于藏匿珠宝,因此便在此处附近定居下来。
但是近日,傅英秘密潜逃的消息逐渐从京城传了过来。
由于他并非囚犯,走的又迅速而且隐秘,此事经过几日才被京城中的人发现,又经过数日方才传到了这处南方的城镇当中,被这些人听闻。
他们对于中间发生的曲折了解的不详细,但也意识到此人实在虚伪恶毒,只怕他逃窜之际破釜沉舟,会对财宝产生贪念,因此决定再次转移地点。
只是这些财宝数量很多,而且沉重易碎,白日里运送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即便众人忙碌了数个长夜,东西还是没有全部运走。
但这回马上就要成功了。
看着眼前的场面,陈海平的脸上没有喜悦的神色,反倒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要持续多久,将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们这些人毕生都守护着这批珠宝,为的就是将它们交给将军的后人,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如今看来,外面却是阴谋诡谲,凶险重重,陈海平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活着见到少主。
少主又是那么小的年纪,甚至尚未娶妻生子,这些东西给了他,他又是否能好好守住,而不是因为巨大的财富给自身招致祸端呢?
陈海平心里没底,所以很难做出下一步行动的抉择。
他感到自己正在一日日老去,也不知道还能再替将军将这一切守护多久,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简直死不瞑目。
自从应钧战死,这些人也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他们对当年那场败仗的处置结果心存不甘,不愿再服从他人的命令,回到军队当中厮杀效力,但是也不愿意就此忘却前尘往事,放弃自己的责任,所以只能在某一个角落里默默守护着当年许下的诺言。
这世上只有他们彼此间才是同类,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陈海平这样一叹息,文通便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说道:“六哥,不如这件事情过后,我们主动联系一下其他兄弟们和少主吧。这些珠宝终究是少主的,他是还年轻,但我听说他如今也能够在朝中为官,独当一面了,很有出息。小鹰总有自己翱翔的一天,我们应该试着去相信少主,不要总把他当成孩子看待。”
陈海平说道:“我也很想见到少主,可是咱们手中掌握着这么一大批珠宝,必须得小心谨慎才是。万幸这么多年咱们都没有主动去把这些东西交出去给了少主,不然傅英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狼子野心,岂不是反而给少主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傅英虽然跑了,但经过此事,其他人我更加不敢轻信。应定斌这人是个什么性情,对少主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好?少主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这些事情如果不调查清楚,贸然接触少主,我只怕反而对他没有好处。”
陈海平说到这里,禁不住叹息了一声,感慨道:
“有时候我也在想,金银珠宝能给人带来什么呢?将军自己是不重身外名利的人,会不会少主也是如此,没有这些东西,他反而能够活得更加开心?可是这明明是将军留下的,不给他的儿子,我又怎么也觉得替他不值。”
陈海平说的话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在犹豫的,文通闻言亦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这些事情咱们日后想办法打探吧,总之这一次先把珠宝藏好,再看看傅英这回居然弃府而走,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若他当真是一名急功近利之人……唉,我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陈海平冷笑一声,说道:“自从傅英第一次提出想要借用这些珠宝,我就觉得他这个人有些贪婪,与以往表现出来的不符,所以心生防备。然而这么多年他不露破绽,我还以为自己误会他了,如今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军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呢?”
文通苦笑道:“将军这个人生性潇洒,不拘小节,恐怕正因如此,才会容易被小人所害……”
两人一边谈论着,一边也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正在这时,陈海平突然打断了文通的话,低声说道:“什么声音?”
文通一怔:“什么声音?我没听到啊……”
随着他这句话,忽然之间,黑暗的夜空中掠过一道凌厉的火光,紧接着“嘶啦”一声鸣镝厉响,划破了原本安静的夜色。
陈海平陡然心惊,厉声大喝道:“小心!”
随着他的高呼,正在忙碌运送珠宝的人们同时变了脸色。
陈海平猛然从身后拿出一把弓箭,拉开弓弦,箭如流星,向着半空中那只发布信号的长箭射去。
只听“嗖”的一声,两箭精准相撞,紧接着一起坠落下来,然而声音和火光还是已经传出去了。
就像是在紧张的气氛中忽然有某根引线被拉动,喧哗、脚步与马嘶声同时在周围响起,一群黑衣人向着他们这边冲来,势如破竹,径直冲向珠宝。。
一直担心的危险还是发生了。“大家不要慌!”
文通高声吼道:“变阵,保护珠宝!中翼防守,左翼右翼杀敌!”
他们的兄弟与同伴虽然早就不像当年在战场上驰骋那般声势浩大,而经过了这些年的蹉跎,昔日男儿们的鬓边也已经生了苍苍白发,但是应钧曾经训练过他们的阵法没有变,他们的勇气和忠诚也没有变。
守护了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一样,即使性命不要,也要把将军留下来的遗物保护好,妥帖地交到少主手里。
厮杀声冲天响起。
陈海平眯起眼睛,很快便已经发现,对方的人手其实也不是很多,恐怕加起来不过三十多人,但是个个出手很辣,骁勇善战,一看就是自小受到严苛训练的家养死士。
其中打头一人骑在马上,看上去个头不高,但身材健壮,出手极为悍狠,恐怕正是他们的头目。
陈海平立刻大喝道:“小子,让我来会一会你!”
此时,那人身边已经有了三四人正在围攻,他以少敌多,却丝毫不慌,手中持了一柄软剑,剑势如同灵蛇一般刁钻,连绵不绝,逼的那几人连连后退,已露败像。
陈海平拔出一把大刀冲上去,恰好架住了那个人的剑。
那柄所向披靡的剑与长刀撞在一起,被刀锋震的弯折了一下,随即回弹变得笔直。
那人感到手腕被一股巨力一震,不免对陈海平的功夫有些诧异,轻轻咦了一声。
他看了陈海平一眼,说道:“老头,我来会会你。”
陈海平只板着脸,连一句话都不与他多说,手中刀势连环,招招抢攻。
他的心中极为憎恨这些卑鄙无耻之人,甚至连多与对方说两句话都觉得心中厌恶,只想快些把敌人打退。
只是这一交手,陈海平便发现,先不说这人的功力如何,起码他所用的剑术极为高明,显然是经过名家高手的指点,轻灵诡奇,出其不意。
剑路摸不清楚,就令人防不胜防,难怪不好应付。
他毕竟是名经验丰富的老将,见状并没有随着对方的节奏而动,而是以重压轻,沉腕猛砍,硬生生压制住了对方的剑势,令那黑衣人的出招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这老头果然是个硬点子!
对方见状微微蹙眉,目光一闪,心中立时生出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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