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笙抬起手清咳了一声, “嗯,她可在屋里?”
“不在。”
闻笛笙惊讶, “那去哪儿了?”
侍女回答:“自然是在瀑布的另一边,公主入睡之前都会练习千锤百炼, 听说今日跟闻公子切磋, 又有感悟, 怕是得很晚才回来。”
有天赋也就罢了,竟还这么刻苦努力!
闻笛笙啊闻笛笙, 你不输谁输,再打一百次,你都比不过人家!
侍女见他不说话, 不禁问道:“闻公子有事吗?不若进屋等一等?”
“不了, 她不在正好, 我就只是来履行赌约, 这把剑……”闻笛笙把自己的佩剑递上去,“麻烦你转交给她。”
“啊……”侍女面露吃惊。
就算她不练剑,也知道剑客的剑有多重要。
“别担心,这本来就是我输给她的,男子汉大丈夫,信守承诺,你拿着就是。”闻笛笙将剑又往前递了递。
侍女抬起头,面露为难,忽然她唤了一声,“公主。”
“闻师兄把佩剑给了我,那你用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赵思露带着另一名侍女回来了。
闻笛笙蓦地回头,月光下,只见她一身灰扑扑,系着厚实的围裙,身上还弥漫着锤铁锻钢时留下的金属气息,细看额头鬓角沁着汗,鼻尖因为抹汗又留下一点黑灰。
虽然这模样一点也不美,可那闪亮的眸子却好似天上的明星一般印刻在闻笛笙的心中,比任何时候都鲜活漂亮。
“闻师兄?”赵思露疑惑地看着他。
闻笛笙回神,回答:“没关系,心中有剑的话,用什么剑都是一样的,我家宫主在传承天问之前,用的就是路边铁剑。”
“原来如此。”赵思露宛然一笑,“既然闻师兄这么有心,那我就收下了。”
赵思露往前一步,接过剑,她铮一声□□,问道:“这剑什么名?”
“霜降。”
“好名字,也是好剑。”
闻笛笙笑道:“师尊自己不用剑,却为我翻了兵器谱,从云霄宫的剑冢里拔出这把剑,可惜是我不争气……露师妹,请你好好保管它,下一次,我定会从你手中赢回来。”
赵思露一口答应,“好!”
闻笛笙定定望着赵思露,其实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他马上就得回天山去了,之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赵思露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练功回来,这样子有些不太得体,你要不稍等片刻,等我洗漱后,我们再说话?”
闻笛笙连忙摇头,“不,不必,我就是给你送剑,露师妹,你这样就很好看。”
赵思露眨了眨眼睛。
边上两个侍女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地低头一笑。
“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闻笛笙脸一红,说着便一拐一拐地离去。
赵思露没有挽留,反而低头看着手里的剑若有所思。
两天后,赤鸿和闻笛笙告辞,带着霹雳门装载的“货”一路北上。
“王爷,您有话要带给宫主吗?”赤鸿问。
赵思洵道:“让他乖乖在天山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看雪中日出。”
赤鸿满口答应:“好嘞。”
而那头的闻笛笙则看着手里的霜降,惊愕极了,“露师妹?”
“剑客的剑就跟命一样,我怎么会随便拿别人的剑?” 赵思露笑道,“还给你啦。”
“那你为何……”
“你□□看看。”
闻言,闻笛笙拔出三尺青锋,被雪亮的光瞬间闪了一下眼睛,再定睛看去,简直惊呆了。
不仅打磨得锃亮,连边缘细微的缺口都不见了!
赵思露抬起手对着剑身弹了一下,只听到嗡一声鸣颤,音色悠长饱满,可见连剑的韧性都加强了许多。
闻笛笙看着手里不管是颜值还是性能都上了档次的霜降,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思露勾起唇角笑了笑,“一直听哥哥提起闻师兄的照顾,师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就这一手铸剑的本事还看的过去,希望闻师兄能喜欢。”
啥叫看得过去,那实在太看得过去了!
千锤百炼第七层的铸剑师,天底下能有几位?
只要不是天问这种神兵,赵思露什么剑修不了?
“露师妹……”闻笛笙抱着剑,热泪盈眶,感动得无语凝噎。
赤鸿忍不住凑了过去,酸溜溜地说:“我这把烈日也有不少伤痕,小公主,你咋不替师叔也修一修?”
“啊……我忘了。”赵思露吐了吐舌头,不太好意思,“赤师叔,要不把剑留下,过几天我修好了,再让人给您送过去?”
赤鸿哈哈大笑,“算啦,还能使,等下次见到再麻烦小公主。”
“好嘞。”
赤鸿拍了拍闻笛笙的肩膀道:“年轻就是好啊,小笙,咱们该走了!夷山王,明都公主,后会有期!”
赵思洵兄妹一同抬手道:“一路顺风。”
闻笛笙一路走,一路回头,忽然对着赵思露喊道:“露师妹,我们比比看,看谁先突破宗师!”
赵思露爽快地答应着,“好呀!”
闻笛笙望着少女甜美娇艳的面容,心中忽然明白了叶霄就算分开还要再跟一段路程,一直到送无可送才依依惜别的情愫。
真是又酸又甜,可他更悲哀的是,至少他家宫主是两情相悦,而他连个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等他俩离开,身影逐渐消失不见,赵思洵瞥了一眼妹妹,仿若漫不经心道:“露露,你觉得闻笛笙怎么样?”
“是个挺有趣的大哥哥。”
“只是有趣吗?”
“那哥哥以为还有什么?”赵思露反问。
赵思洵看着那双乌溜大眼睛,接着抬起手轻轻敲了她的脑门一下,“跟我耍心眼呢?”
“嘻嘻。”赵思露吐了吐舌头。
“行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有人走,就有人来,只见山下有传讯士兵跑上来,到了赵思洵的面前,行礼道:“禀告夷山王,明都公主,皇上密函,宣两位尽快进京。”
望帝能在乱世之中打下一片江山,文韬武略,识人用人的本事可为一绝,唯一走眼的就在赵思洵身上了。
而且是大走眼,跟瞎了似的,根本看不透那小子。
太子的位置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两个兄长包括拦路的威胁他都替这小子扫清送上了山,甚至还让赵思露带上虎贲卫前去迎接,可谓是一回京赵思洵就能立为国储,执掌权柄。
这等好事,放在谁身上都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赵思洵倒好,跑封地去了!
而且一呆呆上半个月,这是干嘛?是嫌地位太稳,阻碍太少,非得生出点事端才有意思?还是在考验他爹是不是成心立他为太子?
望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催促这个儿子赶紧回来,他有一堆的事情要商议!
战事虽然顺利,但望帝也有一些担心,虽然东楚和西越被大盛打得节节败退,南望趁机水陆配合也拿下不少城池,可终归一点点蚕食跟大盛的大军推进差距太大。
一旦大盛吞并西越和东楚,届时南望可就直面大盛了!
国家之利,甭管眼前多同仇敌忾,可等待该分崩离析的时候,那是转眼就能刀兵相向。
望帝从不是个只注重眼前的皇帝,他看得长远,所以就算再喜欢另外两个儿子,最终也将太子之位封给赵思洵,而且表明了立场,杜绝了旁人的念想。
终于,五日后,赵思洵才姗姗进京。
时隔一年,重新再见到这个儿子,望帝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儿臣赵思洵奉命出使大盛,幸得圣上庇护,今平安归国,重见父皇,心中感念万分,请受儿臣一拜!”
他抬起手平举胸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叩拜礼,边上的赵思露跟着哥哥一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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