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越想越可能,喃喃道:“所以,的确是叶霄做的。”
“是不是,不重要,皇后娘娘愿不愿意相信,是否肯妥协,才是重中之重。”
庆帝点了点头,“没错。”他站起来,在原地踱步,想到发妻的癫狂,又不知该如何相劝。
三花见此,轻轻一叹,“娘娘痛失独子,可谓锥心,宁家失去太子,更是丢了未来依仗。此事虽非安王和靖王所为,但将来他们得利却是事实,为他人做嫁衣,娘娘怎会甘心?皇上若想安抚,需得从此处着手呀。”
庆帝若有所思,“国师说得对。”
赵思洵躺在床上,额头上还盖了一根帕子,整一个病入膏肓的模样。
十九见此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族长,你没发热。”
“我知道,但我虚,我全身没力气,真的病了。”
但这是两码事,可惜赵思洵坚持,十九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还问道:“要不,属下再去煎一碗药来?”
赵思洵脱口而出,“不要,万一他要我灌下去怎么办?”
哦?
他?
十九瞬间了然,揶揄地看着赵思洵,饶是后者厚如城墙的脸皮也不禁红了一下,忍不住拿被子往头上遮了遮,小声辩解:“你别乱想,我就是想装得可怜点,博取他的同情心,他这人外冷内热,见不得人示弱,到时候开口要他做别的事就容易多了。”
是吗?
十九心下一乐,故作不解道:“您开口,叶宫主还有不答应的时候呀?”
当然没有!
有也在他的胡搅蛮缠之下没有了!
他翘了翘唇,心下有点得意,然而眼睛一瞥,看到十九一脸戏谑,仿佛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一般,只能嘴角一扯,不太高兴道:“时辰不早,你好下去了。”
给他留点底裤,行吗?
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十九抿嘴一笑,“是。”
晚间,窗扉轻启,一个白影晃身而过,轻巧落地,叶霄果然如约而至。
他抬手一挥,窗子无风自关,正待转身,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咳咳……”
目光下意识地往床上看去,只见烛光下,赵思洵正躺在床上盖得严实,但依旧睡得不太.安稳,额头还敷着帕子……
听说找了大夫,但叶霄没想到赵思洵会病得这么重。
他怔住了,心瞬间仿若被针刺了一刺,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拧着眉走到床边,轻声坐下,伸出手待要触碰赵思洵的额头,却见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失焦的眼睛看着来人,“叶宫主……”
叶霄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收回来,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
“抱歉,本是要等你的,却没想到先睡着了。”赵思洵的声音轻轻的,跟羽毛一样浮在空中,睫毛微颤,苍白易碎的一张脸,真是我见犹怜。
牢里一趟,让他本就不大的脸更显小了,叶霄见此,心疼的同时又酝起暗怒,“他们可有为难你?”
天牢重地,未免打草惊蛇,叶霄不便潜下探望,只得在外头耐心等待,凭赵思洵的演技和手段,应该能够化险为夷,可终究牵挂在心,生怕对方受到一丝伤害。
却没想到,担心成了真,人竟病成这样。
叶霄的怒火瞬间高涨,手中的剑鞘隐隐发出嗡响,寒雪微颤,似要出鞘。
然而赵思洵却摇头道:“没有。”
怒火瞬息,叶霄哑然,“那怎么会……”忽然,他意识到,“你体内的缠绵,可有解了?”
赵思洵轻轻摇头。
缠绵不解,内力尽失,如何抵挡冰窖一般的地牢寒气?
想到这里叶霄脸色一变,“解药呢,为何不服用?”
“没有了,丹华圣女给的恰好,没有多余。”
“我去要解药。”
骨魔女就在粱都,他总能逼着她交出来。
赵思洵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他,“别……我不能解开。”
他刚把自己摘干净,跟宁皇后达成合作,万一被发现,那不就露馅了?
赵思洵没想到叶霄会这么激动,导致他拉扯的幅度过大,甚至被带着扬起了上半身,然后额头的帕子就这么悠悠地滑下来。
糟糕……
他伸手想去捞一下,然而却没有大宗师的眼疾手快,叶霄在放回去之前,还伸手探了他一下额头。
赵思洵:“……”
他悄咪咪地用眼角打量叶霄的表情,后者从自责到担心,但随着手放在额头的时间变长,神情又变成了疑惑,最终叶霄将帕子放回去,转为捞起了他的手腕,把脉。
武功高强者即使不是大夫,看不了疑难杂症,但是对脉象变化的把握却比谁都准确。
赵思洵的脉,虚是真虚,但……也就是虚了。
一般这种情况,大夫建议好好休养恢复,很快就能康复。
叶霄低下头,就看到赵思洵那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一转一转,以他对少年的了解,这是在想说辞糊弄过去。
随着眼珠转动的频率放缓,可见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正准备声泪俱下地给自己辩解。
叶霄思及此,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既然赵思洵还有心思对他耍心机,可见身体并无大碍。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章,这几乎就是双向奔赴了,2333
第087章 心悦(二更) 你们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情不自禁,有何不可?
叶霄放下心来, 便没着急揭穿他,他倒要看看小狐狸怎么耍花样。
一直用眼角余光瞄着叶霄的赵思洵,发现后者紧绷的下颌放松, 就知道自己的把戏被拆穿了。
不过他不慌张,反而就着方才的话题道:“宁皇后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哪怕因为高鼎之死变得疯狂至癫, 她也没放松警惕。她还是怀疑我的, 所以我非但不能解毒, 还得挑个时间请她帮我找解药。”
叶霄自然也明白, 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这一声,让赵思洵扬起眉, 就如叶霄对他的了解,他对这位大宫主的脾气也了如指掌。
还肯搭理他, 而不是闭口不回,就说明这人没生气。
既然没生气, 那就好办了。
他想到这里,便老实交代道:“霄哥哥, 我没生病, 也没发热, 就是身体虚弱。”
叶霄又给了一个单音,“嗯。”
赵思洵于是牵住他的衣角, 轻声道:“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在牢房里,过得真不好。”
“在那里, 我不敢吃, 不敢睡, 足足熬了三天, 就怕有一丝松懈,让人发现端倪。那里黑黝黝的,小小的牢房不见天光,四周是光秃秃的墙壁,砖头又冷又硬,摸上去能冻住我的手指头,跟冰一样。被子也轻飘飘的,我就算裹在身上,冷气依旧从骨头缝里渗进来,这三天我就靠哆嗦着过来的……真的,没冻出毛病,全是老天爷在眷顾我。”
作为胆小怕事的夷山王,担着凶手的罪名,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当做替罪羊给杀了。
赵思洵哪儿敢吃好喝好睡好,他就像一个受惊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得哭上一顿,再喊几声冤枉,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等发现没人搭理,才会缩在角落以沉默应对。
赵思洵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卖惨,他只是将自己的经历告诉叶霄,然而越是这样叶霄在想象那副画面的时候,就越心疼,不由地叹息道:“你受苦了。”
此言一出,赵思洵嘴角一弯,心道稳了。
他就知道叶霄最容易对他心软了。
这个时候,他才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我没吃过东西,就是水也只是沾沾唇,嘴都干起皮了,你看是不是裂开了,我稍微吃点东西都痛。”
他撅起嘴巴,后者下意识地细瞧过去,虽然回府之后已经补充水分滋润许多,但上面依旧渗着血丝。
叶霄抬起手正想抚摸一下,然抬到一半,就见赵思洵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瞬间他喉咙一紧,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于是又克制着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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