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朝上下,还真只有太子敢放这话,京城内外,也只有太子有此威慑,只在他在,敌国必不敢犯边!
虽太子曾淡出权力中心几年,低调不出,但他一朝归来,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天下还是那个天下,他所熟悉的没有消失不在,他曾掌控的,仍愿站在他身后——
只要他愿接手,江山还有什么危难!
有人想起了之前破案时,二皇子质问太子的话,问他在他心里,什么是国,什么是家,太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不需要回答,这种事从来不用说的,要用做的,太子站在这里,云淡风轻的,告诉所有人——
他背后的,是家,脚下的,是国,他会永远站在这里,肩担日月,力扛乾坤,他会誓死守护他心中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印象深刻,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一个一个的人,站到了太子身后,武将,文臣,朝臣们的家眷……万象归宗。
太子只是安静站着,没有说慷慨激昂的话,没有催动人心,他的背影却那样高大,给人安全感,他愿守护国家,国家的人,也愿相信他!
“逆子……逆子!”
皇上怎会看不出来,第一个站到太子身后的武人,是姜驸马,曾经太子的帐下之将,跟着他的脚步,所有武人果断的站了过去;而第一个站到太子身后的文臣,是裴家嫡系,裴家的瀚海书院,至今仍然是文人心目中的神圣殿堂,裴家都表态了,文臣们怎会不跟随?
“朕要废了你——朕早该杀了你!”
为什么当初没有动手,他就不该顾及那么多,早该下手的!
这话一出,相当于直接承认了今日的事,群臣不由叹息,何至于此……真的何至于此啊!一国天子做到这个份上,到底图什么!
太子发丝在猎猎北风中卷起又落下,隐有凛冽之感:“父皇,收手吧。”
皇上看着面前的人,所有人不赞同的眼神,怎会不明白,他哪里还有路走,当年就已经错了,因为不想承担错误结果,一次次把根由往外推,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害的,自己最无辜,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不能自拔……
他知道可能会出现不大理想的场面,却从未想过,自己真就是孤家寡人,众叛亲离,连长公主,都站在太子那边!
察觉到皇上视线,长公主浅浅叹了口气:“我早说过,一时有错不要紧,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皇兄一错再错,一意孤行……您心中苦楚,我理解,可服食丹药,培植细作,都是您亲自决定的,您早该知道,踏上这些路,就不能再回头。”
“您放心,大昭天下,我会替你看着,该保的人,我也会保,太子知礼守信,是承继江山之才,不会让天下乱起来的。”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噗!”
皇上怒极攻心,本想大骂几声,结果吐了口血,直接晕过去了。
以刀逼胁他的刺客果然是他的人,见他动作有异,立刻撤了刀,还下意识扶住了他:“皇上!”
众人:……
太子:“叫太医吧。”
太医过来捏了脉,很快给出了诊断结果:“启禀太子殿下,皇上中风了。”
年纪大的人,中风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且以现阶段的医疗条件,也不好治,大家一听就知道没辙,太子也是,只能先吩咐回宫,宫里有条件静养,也有足够药材。
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接下来再没人做乱,尽管风雪未歇,回城速度也很快,大家闹哄哄的在城门口道别,该跟着进皇宫的进皇宫,该回家的回家……
宫里热闹了半晌,结果算是可喜。
皇上只是中风,并不会立刻死,太医在宫中当值半辈子,话说的委婉,不过聪明人都能听出来,皇上的情况不太好,虽能醒来,只怕以后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连喂饭都有些困难,吞咽功能下降,能吃下多少不好说,只能喂流食。
即便如此,再小心侍奉,寿数也不会太长,太医们会竭尽全力,但最多,只能保证三四个月,三四个月后就不好说了,让太子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大家应该伤心点的,国失天子,乃是大丧,但皇上搞出这种事,着实伤心不起来。
不过皇上这寿数挺好,而今年节,过三四个月,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办丧事怕什么?至于现在,当然是太子监国,太子本事大家都知道,三四个月后,政事也捋顺了,正好登基,自此后可大开手脚施展抱负,国运昌隆,天下太平!
至于北方敌国,呵,怕个蛋,他们敢来打,太子自能打回去,他们要休养生息不敢动,自己家不正好也趁机发展民生,风调雨顺……
总之就是四个字,未来可期!
大家纷纷表示对皇上的惋惜,对太子的安慰后,就轻轻松松告辞,一个个回家过年了。
小郡王也跟着爹娘,乖乖道别。皇上没死,挺好的,谁都不用有遗憾啦!当然,因为过往那少的可怜的情分,他还是会来多看望皇上几次的,他娘也会。
离开皇宫的所有人里,只有长公主抹了眼睛,眼眶微红。
少年那一段互相扶持的时光终究难忘……只是这么多年过来,早已物是人非,有些人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遗憾终归还是遗憾,追忆无用,只能往前看。
宫里也开始筹备过年。
添置的东西添置上,该挂的红灯笼挂起来,大红的剪纸贴窗上,喜庆的气氛造起来……
“……明日就是除夕,守岁少不了零嘴,苏督主想吃点什么? ”
鲍公公一脸慈祥的来问苏懋。
他来问,苏懋不觉得有问题,毕竟往常奉和宫就是他在管,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都得过他的手,奇的是,归问山也来问了,不但言语恭敬的请示,还笑的跟朵花一样。
苏懋:……
他微一侧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值守的,殿前司散都头向子木。
“你们不是一对。”
“当然不是,我是太监啊,怎么肖想人家?”归问山头摇的像波浪鼓。
苏懋盯着他:“那你之前——”
归问山往后退了两步,谨慎的很:“那可是你自己要误会的,不关我的事!”
苏懋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不说!你是太子的人! ”
“既然都猜到了…… ”归问山倒是能屈能伸的很,笑眯眯,“要不今年守岁,就让我给你准备吃的?我手艺不错,看人也准,保你能吃到适口的东西。”
苏懋:“嗯?”
归问山立刻改了口:“我们押了赌注的,你吃了谁准备的东西,谁就能赚到彩头!还会得太子赏!”
一边小墩子也过来凑热闹,愣愣的点头:“嗯嗯没错,要不这回还是我来——”
“去去去,你才几岁,再长几年再说!”
“可你也没多大啊……”
“要论年纪,咱家可就不客气了。”
一老一少一年轻,三个太监理论了起来。
苏懋抚额,你们可真是……
“苏督主你说,到底选谁!”
还没反应过来,三个人已经齐齐看了过来,眼神凶凶。
“这个……容我想想……嗯,好好想想!”
苏督主转身就跑。
其实太子说的没错,苏懋曾经下定决心努力,用尽所有力气往上爬,想要帮助看起来没有斗志的太子,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站到能和人掰手腕的位置,就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对此倍有信心,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做到……是做到了,只是没想到,如此的顺利丝滑。太子并非没有斗志,人家的斗志起来的比自己预想的要早的多,不但暗搓搓安排计划所有事,还能顺手帮他搭建顺平道路,短短时间内,把他托到了这个位置。
督主什么的……
苏懋倒不是不敢当,只是觉得速度太快,还没有适应这个节奏氛围,他现在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宫中能横着走的人物了?他可以理直气壮站在太子身边,旁人不敢质疑了?他可以推行自己所有的理想手段,大刀阔斧改革,不怕别人掣肘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