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去听学时不太扎眼,萧翌等人也脱下华服,换上普通学子的青衫。而木棉则女扮男装,化身为一位俊俏的书生。
沈嘉看自家妹子,真是越看越欢喜。他调侃道:“谁家出了个这么俊俏的小哥啊。”
“大哥,别取笑我了。”木棉被说得不好意思。
“我说得是事实。”沈嘉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木棉的样貌一点都没变,还像当初那个小姑娘。”
沈嘉初见木棉时,乃是清嘉二年。那时候,她才二十三岁。如今五年过去了,她依旧像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萧翌在旁听他们兄妹俩的对话,看了眼木棉,果然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颇为感叹道:“可惜,朕老了。”
“没有,哪里老了。”沈嘉急忙跑过到他身边,安慰道,“你也没怎么变啊。”
“大哥说的是。”木棉也道,“陛下容颜依旧,风华正茂。”
“你们啊,净捡好听的说,马屁功夫越来越精湛了。”萧翌笑道,“人不服老不行,我自己心里有数。”
沈嘉却想起范大夫说的“大限将至”这类话。或许,能够变老也是一种幸福吧。
“就算你老了,我也喜欢你。”沈嘉突然大胆的表白,把萧翌和木棉吓了一跳。
木棉脸一红,不动声色的快步向前走去,远离大哥和陛下,去找走在前面的范大夫和杜涣了。
而萧翌则看向沈嘉,故意问他,“等到那时候,我白发苍苍,牙齿都没了,眼睛也看不清了,耳朵也背了,你还喜欢吗?”
“喜欢。”沈嘉坚定的点点头,“反正那时候我也老了,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如果真有白头到老的那一天,他怎么会嫌弃萧翌,他感激上苍都来不及。
沈嘉他们很快就到了吴仲抒经常讲学的书院了,这一次他们赶在午时之前就到了,书院里冷冷清清的。沈嘉一问扫地的小厮,原来是下午未时才开始讲学。
“看来是来早了,要不我们吃完了午饭再过来?”范大夫提议道。
“吃完再来就占不上好位置了。”沈嘉对讲学盛况十分了解,他说道,“不如这样,你们去吃,我在门口茶摊小坐,给大家占座。”
“不吃饭可不行。”木棉担忧道,“不如奴婢去附近转转,买点吃食带过来。”
“也可。”萧翌点头道,“范大夫、子川、长青,你们跟着一起去,吃完了再回来。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你不吃吗?”沈嘉问道。
“还不饿。”萧翌说的是实话。
“我也不饿,我陪你。”沈嘉说罢,望了一眼范大夫,脸上担忧不言而喻。
见沈嘉如此坚定,萧翌也不再说什么。范大夫则说道:“木棉,你给他们去带点清淡的。大热天的,吃太腻了不好。”
于是几个人又分开行动了,萧翌喝着凉茶,坐在路边看风景。
一旁坐着的沈嘉,捧着茶偷偷瞄了萧翌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青,你想说什么?”萧翌用余光就能感受到沈嘉的担心了。
“微明,你最近胃口越来越小了。”沈嘉还是说出来口。
“是吗?”萧翌落寞一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他们俩现在都心知肚明,是寒毒引起的食欲不振,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没过多久,木棉带了些包子和糕点来了。她一路快走过来的,怀里的包子还还是热乎的。
“辛苦你了。”沈嘉连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先捧给萧翌吃。
萧翌拿了糕点,沈嘉则啃着包子。木棉左看右看,也挑了糕点。
于是有两人优雅的喝着茶,吃着糕点。唯一沈嘉一人,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包子,一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某人又撒谎了,刚才嘴上说着不饿,实际上却一口一个小包子,没过一会儿就吃完了。看着沈嘉嘴角的残渣,萧翌好笑的递给他手帕,“擦擦嘴。”
沈嘉这才发现自己嘴上沾了东西,接过手帕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木棉在旁偷偷笑着,又问道:“大哥饱了吗,我再买点?”
“饱了饱了,倒是你们,这点糕点够吃么?”
“奴婢本来就吃得少。”木棉看向萧翌,忧心道,“主子最近也吃得少。”
“我也饱了。”萧翌又端起了茶杯,“喝茶吧。”
在萧翌他们喝茶期间,沈嘉又看到有几伙人来到书院门口,看里面没人,便也坐在茶摊上等待。一时间,茶摊老板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他拿着大茶壶穿梭其中,给众人倒茶。
趁着老板来给他们这桌倒茶时,沈嘉问道:“老板,你生意红火啊。”
“一月一次,一月一次罢了。”老板笑呵呵的说道,“还多亏了吴老先生选这里讲学啊。”
“原来,吴老先生是一月一讲啊。”萧翌立马就听出了重点,他笑道,“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可不。”茶老板笑道,“吴老先生年岁大了,能一月来一次就不错了。客官你看看,来这里听学的,不仅仅是济宁的学子,还有从外地赶来的呢。”
“确实。你看我们,也是慕名而来的。”沈嘉想起以前,自己不也是外地来听学的学子么。
“看你们说的官话,就知不是本地人。”茶老板乐呵呵道,“您吃着喝着,看样子还得等一阵子呢。”
又有客人来,茶老板又忙去了。萧翌问沈嘉:“你算好的日子?”
“以前吴老先生是半月一讲,每月初一一次,十五一次。还好他取消了月初那一次,保留月中这回。否则,就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白跑也无妨,就当来济宁看看风景了。”萧翌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武人出身,对文坛盛事不大热衷。
“可奴婢从未听过大儒讲学,很感兴趣呢。”一直没出声的木棉突然道,“不知这次,吴老先生要讲什么?”
“我帮你问问。”沈嘉当然也不知道,只好去隔壁桌请教一二,“敢问这次吴老先生,讲的是哪本书,哪段话?”
邻桌的学子听后,打量了沈嘉一眼,“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这几个月,吴老先生一直在讲春闱时,沈阁老出的那几道题。今天,应该要讲殿试了,就是圣上出的那道,关于开海禁海的策题。”
沈嘉和萧翌闻言一哽,二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他们本以为会讲什么《孟子》《论语》等书,没想到吴老先生,居然在分析今科的试题。
听学听到自己头上的感觉,真够奇妙的。
第151章 少年游(七)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书院终于打开大门,放人进去了。与此同时,范大夫和杜涣也吃饱喝足回来了。他们进去书院一看,原来讲学安排在了院子里,正中的位置搭了个高台,上面摆放着桌椅。四周则摆满了凳子,看来是给前来听学的学子们准备的。
五个人找了个后排的位置,以萧翌为正中,在四周坐下。恰巧刚才和他们搭话的学子,又坐在了他们邻座。那人冲沈嘉点点头,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福建。”沈嘉没敢说京城,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福建好啊,乃是文曲星庇佑的地方,能出一个沈阁老。”那学子一脸羡慕。
沈嘉又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他摆手道:“哪里哪里,又不是出了个状元。”
说起状元,学子又道:“杭州也好,人杰地灵,出了个杜状元。”
“咳咳咳……”杜状元在旁听后,惊得岔气了。范大夫急忙顺顺他的背,拍一拍让他止咳。
杜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成为学子们标榜的对象了。
之前他在北京时,由于是皇城所在,随便碰到一个官,都比自己官大。至于状元的头衔,更是每三年出一个,早就不稀罕了。但在地方,状元郎却是被众人传颂,当成文曲星给供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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