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看一遍事实仍是没有改变,“醉醺醺”的自己遇上了祁返, 被他不只是挑衅还是调笑后,拽着他的领子强吻了下去。
祁返显然是意外的, 但是却也没有很厌恶地推开他, 只是手足无措了片刻, 然后轻轻地把掌心搭落在他的腰上。
因为下一瞬间,盛枝郁就踉跄着要往后倒了。
盛枝郁看着自己被祁返半搂抱着, 他似乎还问了几句什么, 不过都没有回应, 最后祁返轻轻叹了口气, 带他离开了监控的范围。
之后发生的一切,盛枝郁比谁都清楚。
他轻轻合上笔记本,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段监控, 他想查的事情没查到,不想查的事情倒是意外地知道了一件。
盛枝郁慢慢躺倒在沙发上, 垂落的右手滑拨过桌角, 一个被放在夹层见的相框忽然被触落。
合上的眼睛忽然睁开, 盛枝郁捡起地上的相框, 抬到眼前。
他和哥哥的合照只有寥寥几张,都被他用不同材质的相框放着, 基本上是能凭触觉就能分辨出是哪一张。
这张是他刚上初中, 因为不愿意去学校, 旷课被他哥逮了个正着, 然后捆着他在校门口的合影。
“真觉得野惯了没人管你?你逃学的招还是你哥玩剩下的。”
那人一边这么说,一边非常欠地压着盛枝郁留下了这张合影。
盛枝郁的指尖慢慢攀上微冷的玻璃面, 青年英俊的笑容在指腹之下仿佛慢慢有了温度。
温沉的男声忽然回响在耳边——“常常会遗憾,没有陪他长大。”
回音消弭,房间里一瞬静得针落可闻。
在副本初遇楚柏仟的时候,盛枝郁就有过一个微妙的念头……巧合。
在原剧情里楚柏仟虽然是有个早已病逝的弟弟,但这并没有推进或者妨碍他和安屿的剧情线,可是在和自己接触的时候,这个曾经的存在像忽然被强调了。
盛枝郁不否认自己的多疑,即便那天晚上和楚柏仟的聊天确实让他有能够喘息的间隙,但他还是觉得这个点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
拿着相框发呆了片刻,桌上手机的震动引回盛枝郁的注意。
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备注是“胡姐”。
“是盛先生吗?我真的做不下去了,老太太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失控了,她又把药全扔了,还哭着喊着要她的大孙子……”
女人略带哭腔的声音背后,是玻璃、瓷器砸碎的声音。
盛枝郁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过去。”
“好,好,您快点,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对她了……”
老太太住在郊外的独栋别墅里,这是盛枝郁生前用最后的资产买的。
打车到门口的时候,他先看到的是右边被砸坏的窗。
胡姐护着自己受伤的手站在门边,对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俨然是不敢靠近,见盛枝郁来了第一时间走到他跟前。
“盛先生,您当初请我来的时候可没说照顾老太太会威胁到我的人生安全……”胡姐一边咕哝一边把手挪到盛枝郁跟前,“说是阿兹海默,我看老太太可喜欢打人了,再这么下去我真不做了……”
伤在手背上,看着像擦伤,不是被刀具或者瓷器割破的。
虽然老太太之前没有对外人动手的先例,但盛枝郁还是淡声道:“按合同上的三倍赔偿,你今天先去休息。”
作为保姆,胡姐除了有点爱贪小便宜外,其他方面都是尽职尽责,盛枝郁一直对她挺大方。
胡姐闻言顿时露出个笑容,连连点头:“行,我就在房间里,有事您叫我。”
她离开之后,盛枝郁深呼吸了一口气,摆出笑容慢慢走到沙发边。
老太太弓着身子坐在沙发的一角,视线落在破碎的窗户上,远远地不知道望着哪处,情绪看着很稳定。
“奶奶。”盛枝郁小声地喊她。
老太太先是头和脸转过来,随后眼珠子才像迟缓的开关,慢慢落到他的脸上。
然后也跟着笑了:“孙孙。”
粗糙苍老的手落到盛枝郁的肩膀上,温柔地将他抱住,摸了摸脑袋。
“我的孙孙来看我了。”
盛枝郁垂着眼,看着沙发上散落的药片,捡起来:“嗯,奶奶怎么不按时吃药?”
“不吃,不吃。”老太太又皱起眉,脸色像多变的小孩子,“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散落的药片都被他收回手心,盛枝郁仍旧维持着被她抱着的姿势没动。
“那奶奶最近还做噩梦吗?”
“噩梦?”这两个字出口之后,老太太仿佛被什么魇住了,笑容又一点点蜕成了惊恐,“孙孙,孙孙……”
搁在盛枝郁肩膀上的两只手顿时如铁爪,在盛枝郁的肩膀上划过火辣辣的痛痕。
“我梦见了……梦见你出车祸了……血肉模糊的……”老太太的声音带上哭腔,仿佛陷入了只有她的悲伤里。
盛枝郁握拳的手慢慢延出一阵黏腻的痛感来,他不声不响地,就这么承受着老太太的悲喜。
不知多久,肩上的力气变轻,他慢慢抬头。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这才第一次看着他的脸,仿佛在通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然后压着嗓音,一字一顿:“小懿,听奶奶的,把你捡回来的那个野种扔掉。”
“野种”两个字,就这么听也能辨出其中的咬牙切齿。
“那小子命肯定不好,克亲近的人,他来了我就没睡好过,你还辍学供他读书……他眼里根本就没咱,肯定是谋我们的老宅……”
盛枝郁垂着眼低低地笑了一下,忽然很想告诉她,她曾经住的那个破宅子有产权纠纷,三年前法院就判了下来,那房子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话到嘴边,盛枝郁却又发现没有意义。
毕竟老太太都已经把自己最讨厌的“野种”当成亲孙子抱着了,他和一个认知能力缺失的人说再多也无用。
“小懿,你在听奶奶说话吗?”见他没有反应,老太太还拍了拍他。
“好。”盛枝郁从她怀里抽身,转到柜子底下将备用的药瓶抽出来,“您乖乖吃药,吃完我就去教训那小子。”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您不吃的话,我就去看他。不仅让他读书,还随时把他带在身边。”
这句话任谁来听都不像威胁,偏偏就是能戳中老太太的死穴,让她老老实实地把药吃了。
看她情绪稳定下来,盛枝郁再把胡姐叫了出来,叮嘱了两句后才离开。
从宅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他摸出手机,才发现电量耗尽已经关机了。
找了家咖啡店,小店员给他拿了条数据线,盛枝郁坐在角落重新打开手机。
组长的未接电话有三个,他拨了回去,阐明原因。
“好吧,我发现电话不通的时候就猜到你可能去看你奶奶了。”楚颂的声音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我和配角组的组长解释过了,你不是不守约的人。”
身侧的橱窗上一点点落了碎雨,盛枝郁嗯了一声:“抱歉。”
他确实没有想失约。
“不用抱歉,配角组的组长开欢迎会除了为了见你,也是为了想请教一下两个组长,她好像不太会处理员工脱离副本后的心理问题。”
“……两个组长?”
“对。”说到这里,楚颂略微咬牙,“隔壁渣攻组的也在,你没来也没关系,你不跟那个祁返关系不好么?”
盛枝郁顿了顿,没应是与否。
“我估计祁返是知道你在,所以他刚刚到的时候,脸特别臭。”楚颂哼了一声,“估计是因为任务评分被你压了一头不爽吧,在这儿坐了没多久就走了。”
说完,楚颂又问:“你今晚真不来吗?还是需要我去接你?”
随后他就听到盛枝郁抱了一串地址,楚颂喃喃地复述了一遍,讶异:“你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现在天气不好,你还是别在外面晃悠了,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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