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用了不小的力道,窗户还微微颤振着, 祁返没忍住失声低笑。
盛枝郁背靠在合拢的窗户上, 看着怀里还不死心地用爪子去抓挠窗沿的小黑豹, 莫名地有股恼火。
他拎着小家伙的后颈皮把它扔到椅子上,转身重新站在办公桌前。
只见那张标注了“七分”两个字的个人档案上, 赫然留下了一个墨色的猫爪印。
“……”
他忍住了回头把小家伙捏一顿的冲动, 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记录了哨兵七分在塔里的三年。
注射了催化剂后, 十六岁的七分觉醒为哨兵, 精神体为海兔,因为不是攻击性强的精神体,加上等级也不高, 所以一直没怎么通过考核。
十七岁时在塔内接受匹配测试,和一位精神体为水母的向导契合度越过及格线, 搭档一年后结为伴侣。
一年么?
盛枝郁的指尖沿着文档上的字眼轻轻摸过。
他哥说过, 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结合, 从最简单的精神安抚到肉与灵的一致, 大多只需要一年。
所以,这个向导真的没可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盛枝郁一把将档案合上, 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精神体。
正在舔毛的小黑豹愣了愣, 小心翼翼地把舌尖收回去:“嗷?”
盛枝郁甩手把档案扔到桌面上, 角落的通讯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二处任务部。
“是六十九队长, 盛枝郁少将吗?现在第四军区东北方向,约二十公里处出现污染区,检测为无害级别,需要六十九队前往清理。”
地点和人物内容的阐述都相当简洁明了,盛枝郁却没有立刻应允。
“还有什么事吗,盛队长?”
“处理无害级别的污染区,不是实习哨兵该做的任务么?需要一支正规军队去?”
这甚至是第一年入塔的新生该实践的内容。
“因为六十九队现在正在受罚期。”通讯那段回应道,“只要是受罚期,什么任务都有可能。”
盛枝郁冷哂了一声。
让一支正规军去干明明应该给新生练手的任务,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羞辱。
电话挂断后,盛枝郁重新下达了集合的命令。
祁返在宿舍刚换上新绷带就看到了桌面闪烁的指示灯,他压下了一晃而过的意外,重新回到模拟场。
然后就发现一向晚来的小队长此刻正一脸阴沉地站在里面等着。
“他这是哪里被人惹到了正准备拿我们撒气吗?”
“好不容易等来的半天假要没了。”
“他哪里是队长,根本就是暴君。”
身后有声音低低地抱怨,被赶来的袁羯一声喝住。
“闭嘴列队。”
十二个人站齐一排,盛枝郁冷着脸:“二十分钟后会有军用车来,要去二十公里外清理一处污染源,有谁有问题么?”
他平静地看着跟前的人,已经做好了面对那些怨气满满的眼神。
但出乎意料的是,六十九队的人住听到军令后,表情纷纷严肃下来。
袁羯利落地敬了军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明明这群人口口声声说不服他这个资历浅的新人队长,但干这种基础的任务却没有半分抗拒排斥的意思。
他目色落定,回以军礼:“现在,出发。”
盛枝郁本以为分派这样一个任务,侮辱性已经很足了,直到他发现开过来的车上还载着其他哨兵。
……车上的都是其他军区,才入塔一年经验浅薄的新人哨兵。
他顿了顿,视线回落到身侧的队伍上,却发现六十九队的每一个人神态表情都依然严肃,好似不觉得自己受了多不公的待遇。
盛枝郁垂下眼,从口袋里翻出了平复情绪用的白噪音,随后戴上。
部分哨兵已经入座了,后来的六十九队只能填上其中的空位。
作为队伍年纪最轻的祁返是第一个上车的,他从前门进入,正打算找个空座,却发现车里已经入座的年轻小孩儿不约而同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能把脸色甩得那么熟练,也算是一种本事。
祁返无声地笑了下,轻飘飘地无视以后,看到了里侧的一个空座。
……这车是双人座,空座位隔壁坐着的正是一个摆着臭脸,满额头写着“老子不要和普通哨兵坐一起”的小孩。
哨兵之间存在鄙视链,祁返见识过。但他这人,偏偏喜欢强人所难。
所以他满不在乎地走到空座位前,用实际行动把死小孩的表情从厌恶变成错愕震惊再变成愤懑耻辱。
哈哈,既然这么讨厌,有本事去打小报告啊。
这群心智不成熟的屁孩儿也就敢给他们甩甩脸色,是不敢违反军规军纪的。
祁返坐下之后就准备合眸养精蓄锐,但车刚开启的时候,一个重物却忽然砸落到他肩头。
……疼痛尖锐难忍,祁返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自己的肩头会变得淤青。
他睁开眼,从肩头滚落到他怀里的竟然是一个负重水杯。
这是高级哨兵会用以锻炼臂力的小物件,比寻常的水杯要重十倍不止。
他余光微抬,很快就捕捉到来自四周,几个嘲弄明显的笑。
而身边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这是我的东西,麻烦还我一下。”
祁返侧过脸,保持微笑:“你会用‘麻烦’,但不会道歉是么?”
“道歉?”隔壁的小哨兵却露出很惊讶的样子,“我的小水壶,碰到你哪里了吗?还是说这点微不足道的重量,给你带来了什么伤害?”
这话里的陷阱明显得近乎愚蠢。
好像只要祁返承认自己受了伤吃了痛,他就能大发慈悲地体谅普通哨兵和高级哨兵的差异,敷衍他一句致歉。
“在出行任务时不管理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好像是作风松懈的表现吧?”祁返的指尖却将水壶满满握起,笑着道,“你说如果我向上级禀报,你会被罚吗?”
男生没想到祁返能这么冷静,脸色一僵:“这是,这是因为……因为我们压根不知道正规军队会和我们一样出行清理的任务,所以没有及时规划好物品摆放区域!”
不知道?
那刚刚他上车时候,这群人尖酸刻薄的表情是摆给鬼看的?
“你要这么算错肯定不全在我,我劝你还是尽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男生压着嗓音咬牙切齿地道。
“怎么了?”坐在前排的袁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侧眸问。
祁返还没开口,隔壁的人又急哄哄地道:“你们六十九队难怪被退货,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害死前队长,在出任务的路上还要欺负后辈了?”
袁羯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小孩:“你说什么?”
“我说……”小孩本来想反驳,视线却扫见一道人影,随后迅速地切换成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我说,东西为什么会掉下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能不能还给我……”
祁返正想问这小混球哪根经儿不对,余光就扫见慢步走来的盛枝郁。
呵,扣了黑锅还要博同情是吧?
“吵什么。”盛枝郁冷慢的嗓音落下,如有实质般叠在了袁羯的肩头。
袁羯嘴唇紧抿。
即便盛枝郁现在是六十九队的队长,但到底也是高级哨兵,更何况队伍对他的怠慢那么明显,他肯定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耗费口舌的。
就连跟前的男生也没有半分的心虚,而是祈求地看向盛枝郁,希望“同类”能够帮他说话。
袁羯咬牙忍下了不甘,低声:“没,只是……”
话音未落,他却听到了一阵惊叫。
再抬头,刚刚那个飞扬跋扈的男生突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耳朵和尾巴,而状态也像是遇到了天敌,惶恐无措地缩在座位上,对盛枝郁发出了呜呜的低叫。
入塔一年的哨兵,即便等级再高,也还没学会将形态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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