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林霁恒,似是悲哀,似是怜悯,
“你这人真有意思。”
最后看了眼房间内失魂落魄的人,辛染再也没有犹豫地走了出去。他走得跌跌撞撞,撞到了长廊的墙壁,就瘫坐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角沾了片灰。
脏了。
第95章 交际花的自我修养
张先生出差临时回来了, 辛染并不知道。
没有一个电话或是短信催他,整栋别墅都处在一片静寂中。
“你回来晚了。”
现在已是午夜时分,辛染从大门口走进来, 他的头发有些湿,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整个人像是个石膏像伫立在门口。
辛染听到张先生的话, 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迟迟地没有抬起头, 只是喃喃地跟着重复了一遍,“……我回来晚了。”
那张脸木木的, 两颊失去了血色,只有嘴唇被死死咬着,显出一片殷红。
张季泽的神色开始变得冷酷,甚至没了表情。
一道闪电从天边劈过, 亮起了黑黢黢的夜晚。
辛染终于回过神来, 眼珠停在了虚空的一点,乖乖地先道了歉,“对不起先生,我回家晚了。”
他动了,走进了屋子里, 一直走到了张季泽面前,低着头,却没有看沙发上坐着的张先生。
他浑身湿透了, 还在不停地冒着水。立在地毯上的那块地方,颜色深了湿了。
张季泽坐在那, 望着他,声音又低又沉:“去哪儿了?”
辛染垂着眼眸, 站在原地没动,“出去散步。”
对方问他,“这么冷的天?”
“嗯,”辛染点了头,却已是忍耐到极限。
他在林霁恒身上所比对出的不堪,再加上现如今张家无声的压迫,已经逼得他无法再掩饰对张季泽的痛恨。
张先生依旧那么咄咄逼人,冷峭的眼神,看笑话般瞧着他,逼着他,十几年来从未放过他。
在一片沉寂的压抑中,辛染突然抬起头,眼睛清清楚楚地看着张季泽,报复般地告诉他,“我去见林霁恒了。”
张先生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张先生打量了他许久,最后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想清楚了再说,“我问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辛染下意识地颤了一下,他环住自己的手臂,不知是冷还是怕,“不用你管。”这一次他没有再正面去回答。
他低着头,绕过沙发,心里厌恶的情绪久久无法消散,他还是一副不想配合的样子。
张先生不耐烦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搁,瓷器与木桌的碰撞,在寂静的夜晚发出突兀的脆响。
“既然衣服湿了,你现在脱了它。”张季泽冷冽的眼光扫向了他,带着命令。
辛染背对着张先生,停在了楼梯口。
他回头,直直地跟张季泽对上眼。他的语气也开始变得冰冷:“我们没有上床,您放心。”
说罢,辛染转过身,就要上楼先去睡一觉。
“站住——”张季泽从沙发上起来,他的眼底沉沉,“林家的戒指,你收了没有?”
辛染其实收到过很多戒指,有鸽子蛋大的钻戒,有翡翠珠宝镶金的,林霁恒给的那枚戒指是玉做的。
他停在了楼梯上,淋湿的衣服,让他的脑袋冷得昏昏沉沉,他张了张自己的手,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先生知道得真多。”他自嘲地笑了笑,疲惫地垂下了眼。
“夜深了,先生也该早点去休息了。”他最后回过头,对着张季泽试图扯了扯嘴角,但还是失败了。
张先生不耐烦了起来:“戒指,你究竟收了没有?”
辛染抬起眼,也被激起了火气。那双眼睛透出内心的愤懑,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与张先生您有何干系?”
张季泽的视线移到了辛染的手上。
辛染徐徐转过身,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他的语气有些嘲讽,
“良禽总是择木而栖,要您说是想我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他倚靠在扶手上,自上往下俯视着张先生。报复地将问题抛回给他。
张先生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到了辛染的面前。
那宽大的手掌抚在了他的脸颊旁,冻得泛红的脸颊上,还有些潮意,
“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张先生的话还未讲完。
辛染先忿恨地抬起手,他将张先生的手狠狠甩开,他俩的手交叠在一起,碰到了楼梯转角处的大花瓶。
“哗啦啦”瓶子倒下去碎了一地,如瀑布倾泻,如断了绳的珍珠项链,四处滚落。
张家的仆从应声赶来收拾,看到楼梯上的两人,又大气不敢出地埋头去找打扫的工具了。
辛染侧过脸,看着满地狼藉,大的小的碎渣铺满楼梯,甚至一楼也有滚下去的碎瓷片。
两人的手在撞到花瓶时有那么一刹那的痛,辛染看着张先生的手,静了一会儿。张先生的手被碎片划了一道血痕。
“伤了先生,我该受罚。”
辛染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枚碎瓷,紧紧握在了手心里,锋利的棱角插入肉中的瞬间,就有红色的血从他的掌心蜿蜒而下到了手腕。
红色的血漫进濡湿的衣物,晕染开了。
张先生阴沉着脸,握住了他的手,“你在发什么疯?”
他将手笼在张先生的手背上,那只手上全是血,雪白的肌肤和粘稠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坚硬的地板上。
“先生,我不懂。”
他的声音是很虚弱,仿佛这个晚上他已经身心俱疲,快要承受不住生命的重量。
但他的脸上却是在笑,笑得还是那么媚气又勾人。
“先生,”他摇着头很是疑惑,又往前了一步,“你现在为什么生气?”
“这不是您自找的吗?”
‘嘶’,他发出了吃痛的声音,他痛得眼里噙满了泪。张季泽捏住了他那只受伤的手。
辛染透过泪眼朦胧的视野,望向那个让他长大的男人,
“我是您养的一只小雀儿。”
“我算不上个人。”他不停地询问他,“那您为什么生气呢?”
“我不是个人尽可夫的婊……”
他的脸上出现火辣辣的热感,他并不觉得有任何痛感,只是耳朵传来的清脆的“啪”!将他震住了。
他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张季泽捂住了他泛红的那边脸,那双漆黑的眼里第一次有了零星的懊悔和更多的愤怒。
他才后知后觉,张先生刚刚气急打了他一巴掌。
他感受到张季泽温暖而又干燥的手掌,揉在他的腮旁,
张季泽的脸上还在生气,“你不是!”
他抬起眼,看向张季泽时,只剩下恍惚。
“哦!我不是……”
张季泽捏着他的手,将他手心的碎瓷片扔了出去,带血的白瓷落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红色在瓷器上格外刺眼,辛染的眼珠随着那片瓷器,动了动,再抬起眼时,眼里只有浓稠的嘲讽和怨恨。
“你说我是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我做你手中的工具,你为什么又要我完全属于你?你却不觉得自己荒谬!”
张季泽很久没从辛染的眼睛里,看到对他明晃晃的忤逆,他将手从辛染的脸上移开,眸色阴沉,已然是要发作。
在他发作前,辛染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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