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感人的情感故事。可它总觉得宁明昧会很不耐烦……
不耐烦?
系统:?
宁明昧怎么看起来目光炯炯的,而且还喃喃自语地在记东西?
等下,这反应看起来也不像看见美好爱情故事的反应。
所以宁明昧到底在记什么啊。
宁明昧说:“巫雨的出生年月日和他们的相逢纪念日记一下。万一大妖在自己的妖皇陵墓里有什么保险箱,是用暗恋的人的生日当密码呢。”
系统:……
爹的。
巫云说:“但人总有生老病死,何况巫祝。巫祝在三十五岁那年,已经油尽灯枯。巫术的代价不可逆转。”
宁明昧:“没有人研究过,有什么续命的方法吗?”
巫云说:“其实有的。这名妖狐体质特殊。他身为大妖,本来可以把他强行转化为半妖。只是巫祝不愿意。”
这个好人,如守护村子一般固执的,不愿被转化。
可若是没有这份固执,他又怎么会一生如一日地守护在这里,从来没有去看过外面的山川呢。
宁明昧道:“其实若是大妖愿意强行转化他,也是可以做到的……大妖用的是自己的骨髓,记下来。”
巫云说:“是。妖狐多诡诈,这名大妖也不例外。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他尊重了他的决定,目睹他度过了普通的一生。”
一人在度过自己普通的一生。一只妖,却在目睹自己心爱的人慢慢死去。
宁明昧说:“这故事的结局是?”
“结局是,与那块骨牌有关。你应该已经在秦添的家里,拿到了那个东西吧。”巫云语气平平地说,“巫祝死后,大妖强行带走了巫祝的骨头。他说,巫祝生前守护了一辈子村子,没有看过外面的山川。于是巫祝的亲人请求他,让他把巫祝的骨灰撒在巫祝生前想去的地方。”
“作为带走巫祝骨头的代价,他留下了这块骨牌。这块骨牌,是他的骨头的一部分,也是他为自己的陵墓准备好的一半钥匙。”巫云说,“因此,这骨牌上也带着妖狐留下的法术,能够抵挡妖族的袭击。”
也就是说,这块骨牌在危急时刻,可以做黎族人的护身符。
“原来如此。”宁明昧说,“只是它最终。”
是啊,这块骨牌在千年后的妖族乱军之中,的确保护了巫云的平安。若是按照大妖的设想,或许它也会作为一件信物,庇护黎族人的平安。
可最终,它却成了蒋副将指责巫云为妖族卧底的借口。
也最终,成为了黎族被灭族的导火索。
“在火刑架上,是这枚骨牌保了我一条命。我灵魂在烨地飘飘荡荡,被魔修捉去,放入这具身体里。虽然后来蒙人所救,离开了那里,如今却是活死人。”巫云低声道,“这些事太可笑了,不是吗?”
那时妖魔交战,巫云身为人族的巫祝,却被魔修捉去,想来也不会怎么好过。
大妖为妖,该杀人的,救黎族人活。
烨城人为人,该互相庇护的,要黎族人死。
镜花水月快到尾声,记忆由巫雨的记忆转为了巫云的记忆。
数百年后,山间没有了名为巫雨的少年,却又多出了一名名叫巫云的少年。他与他一样,行走在山林之间,默默履行着身为巫祝的责任。
一代又一代的寂寞传承,这就是黎族巫祝的一生。
宁明昧却又注意到一个东西:每过五年,巫雨都会去一趟神山(矿山)里,说是要加固封印。这是巫雨时没有的。
矿山里的封印。
难道矿山里除了放射性元素,还有别的东西?
确实,按理来说,稀有的放射性元素的分布应该极其零散,不会如此集中。宁明昧一开始只以为,这是修仙界的特色。
如今看来……
宁明昧又获得了很多知识。镜花水月散去,他又看见了巫云。
依旧是苍白的少年的脸,只是原本属于他自己的身体已然灰飞烟灭。
如今活在世间的,只是一个复仇的游魂。
“听,下雨了。”巫云说。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宁明昧说:“秋风秋雨愁煞人。”
“秦添一天没有来找我,我已经猜到了——仙长你找到真相了吧?”巫云像是很累了,他在镜子边上坐下来,头歪着,靠在镜框上,“没错。烨地是我想办法混进来的,我在烨锋的身边待着,每天每夜,都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他不得好死……”
他看着自己的手:“可阿娘说过,巫祝的手,巫祝的法术,不是用来杀人的。”
“烨锋他啊……中了我的诅咒。每到下雨天,那只拉我下山的手臂痛不欲生。我就站在纱帘后看着他……看着他……可没想到,反而是秦添先来找我了。他从一个魔修身上找到一张药方,利欲熏心,来问我,能不能帮他做药。事成后,他给我一成分红。”巫云慢慢说,“我说,既然这是救人的药,我就一成也不要。”
宁明昧说:“你给他干活,还一成分红都不要。你真是个好人啊。”
系统:……
听到那句“好人”,巫云竟然笑了。笑容在他脸上如冰雪消融,系统却不忍直视。
巫云此刻理解的“好人”肯定和宁明昧口中“好人”的定义完全不一样。
“好人?是好人。我把药做出来,我什么都没做,秦添自己想到弄死烨地的办法了。无所谓,在那之后,他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巫云慢慢说,“我只把药给烨锋吃。四百年前,他们对黎族人弃若敝履。救他们的巫医,被他们活生生烧死在火刑架上……如今,我看着烨锋趴在地上,痛苦翻滚,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离不开我,呵呵……呵呵……”
还真讽刺啊。
百年前巫医的良药,救了烨锋等人,却没救得了他自己的命。
百年后,巫医制作出的仍是“良药”,却因人性的贪婪,变成了毒药。
他把头靠在镜子上,声音很柔:“阿娘……阿娘对不起……我没有杀人,没有过。我是他的医师,他的巫祝,当然要给他吃好药啊。百年前我在救人,如今我也在救人,我一直在为他们制作良药啊。”
“阿娘……”
巫云自言自语,垂着眼眸,像是濒死的少年。
宁明昧知道,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被人发现的这一刻。或许巫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活太久了。
死在谁的剑下,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宁明昧说:“那魔修不是你杀的吗?”
巫云说:“不知道。”
那就不是巫云杀的了。毕竟巫云现在在喊他的阿娘呢,一般来讲,孩子会对活着的妈妈说假话,因为害怕被责骂。
可没有孩子会对死去的妈妈说假话的。
宁明昧说:“巫云现在看起来,已经半疯了。”
系统说:“唉。”
宁明昧说:“不过我觉得他还有一点活下去的潜力,比如……”
系统说:“打工?”
宁明昧:“说话这么冷酷干什么。”
……系统好冤。
宁明昧蹲下来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杀你?”
巫云只看了他一眼。
宁明昧:“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断气。你的肉体死了。第二次,是下葬。”
巫云:“我没有下葬过。”
系统:“……你都在干什么,巫云是被曝尸荒野的啊。”
宁明昧推了推眼镜:“还有力气反驳我,还不算太糟。像巫云这样的复仇者罪犯,其情可堪,其罪难免。比起在外面被杀,更适合被带回清极宗思过崖。”
宁明昧继续:“那第三次死亡,就是被所有人遗忘。就像你是黎族最后的那个人,黎族那些草长莺飞的春天,那些潺潺流动的河水,还有你的族人,都在你的心中活着。而如今,你告诉了我他们的事,他们也在我的心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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