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羁只想见林砚了。
他其实很期待校园庆,他想看到舞台上的他有多么耀眼——或者,不那么耀眼也行。
他好像,只是想见他一面。
*
申城的另一端,雅致的小洋房里。
从得知自己认为林砚爱慕自己全都是脑补以后,徐尧就再也没去过酒吧,他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羞耻地想把自己埋失忆。
啊啊啊好丢脸!
林砚怎么会真的不喜欢他呢——没道理啊,他这么漂亮,还有钱有名气,林砚怎么会不心动呢?
但是林砚真的不喜欢他。
还有那个江舟凉,也不知道搅和进来做什么。
啊啊啊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去见林砚!
徐尧发出无声地尖叫。
莎莎把蒙住他头的被子扯出来:“别装死了。”
徐尧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懂这种社死的感觉。”
而且还是在正主本人面前。
莎莎把那张自己千辛万苦搞来的邀请函放到他面前:“明天晚上七点,你去不去?”
“去什么,我还有脸去啊?我用什么身份去,一个自作多情的老板?”徐尧此时的形象有别于往常的精致男孩,他是纯素颜,还带着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很憔悴。
莎莎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如果是这样轻易就退缩的话,你怎么做到行业头部主播的?”
徐尧说:“感情和事业不一样。”
事业上被打压,只会燃起他的斗志,他回去哭一下还能继续通宵搞事业。
但是,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林砚喜欢自己,还多次去试探对方,内心戏之丰富连徐尧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林砚会怎么想?
这哪里来的神经病啊!
莎莎道:“是不一样,那你就在家里脑补林砚和他同学在校园庆上感情迅速升温吧。”
徐尧倒了下去。
莎莎:“真不去啊?”
徐尧:“不去。”
“行。”莎莎随手将邀请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我出去吃饭了啊。”
他走后不久,徐尧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垃圾桶。
他是绝对不会冒着社死的风险去的。
虽然他其实有亿点点想看林砚在学校里的样子。
会是什么样呢?
清纯大学生,还是跟他打架子鼓的时候一样,很带劲,会有点野?
是他在酒吧简直完全看不到的另一面吗。
无数张画面在徐尧头脑里膨胀开来。
就很烦。
他重新用被子把自己罩起来,隔断自己忍耐不住想去翻垃圾桶的欲望。
徐尧啊徐尧,你得悬崖勒马,千万不能再堕落到去翻垃圾桶。
千万,不能。
*
同一时刻,被徐尧一句话提到的江舟凉,正悠闲地对着电脑。
电脑屏幕上分别是道鸣科技和普灵实业两家公司的资料,持有人分别是林默和林贤。
男人动作优雅地滑动着鼠标。
林家。
林砚,姜超。
这几个名字罗织起来,组成了一张豪门的关系网。
电脑屏幕倒映着男人的脸。
良久后,江舟凉起身,他摘下金丝边眼镜放到一边,拿起手机接了一通电话,同何校长确认了明日的行程。
确认完毕后,他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漱。
江舟凉和徐尧不同,他的情绪很稳定,是个成熟而耐心的社会人士。
他早些年忙于创业,直到近日才空下来,想一些关于恋爱方面的事,他对林砚感兴趣,目前也仅仅是感兴趣。
在入睡前,江舟凉想,期待明天小朋友的舞台。
*
桑宁是一个做事很有规划的人。
徐绘他们对申大每年一次的盛会很有兴趣,方明正和他们一拍即合,定下了见面的时间,桑宁就准备明天提前一个小时去。
而今晚,桑宁回了一趟家,把徐绘的画带给母亲。
桑宁的母亲是业内知名前辈,最近认为徐绘是值得投资的后辈,通过桑宁买了一幅他的画。
桑宁是开车回的家,他单手提着画框,将画框交给等在门口的母亲,男人衬衫下的手腕上绑了几圈纱布。
桑母却没接这幅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桑宁的手腕,眼圈泛红:“小宁,你是不是又……”
又犯病了。
桑宁:“没有,就是不小心砸伤了而已,我帮您把画送进去吧。”
桑母看着他的背影。
桑宁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他从小就有强迫症,桑母一开始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桑宁因为想画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桑母已经忘了,但她还记得当时因为时间太晚,桑宁又在发烧,因此她强硬地将桑宁锁回了房间。
当第二天她去看桑宁的时候,桑宁的手腕已经被抠烂了。
他们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强迫症的一种,伤害自己的手腕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桑宁和寻常人不一样,寻常画家就算想画某个东西,见过一次,凭借自己的印象画出来也就算了,但桑宁的强迫症让他想完美地还原这样东西。
就必须要亲眼见到实物。
后来,桑母再也不敢阻挠他。
好在桑宁很少遇到什么能够让他这般想画的东西,他甚至一度放弃了画画进入大学,但现在,他的这个毛病又出现了。
桑宁将画放到母亲的画室里,画室被母亲整理的一尘不染,各种颜料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桑母试探性地问:“小宁,你是不是遇到了想画的东西?”
桑宁说:“没有的事,您别多想了。”
他不打算告诉母亲具体的事,关于明日,他也只是想去看一看,也许看到了,就不想画了。
换一种时下流行的说法,这叫“拔草”。
桑宁想靠自己戒掉这种毛病。
*
申城郊区的某处小区里。
房间里亮着灯。
谢无宴正在整理房间,将带来的书一本本放好。
这些书的种类很杂,大多数是外文原版,厚重的像一块块砖头。
他并不在自己原先市中心的那幢高级公寓里,他新搬了家,换了套房子。
这里的房子和之前那套大平层完全不能比,同谢无宴的身价也格格不入,他带来的东西多是高奢,多来几件甚至能直接买下这套房。
谢无宴不喜欢外人来自己的房间,哪怕是来帮忙清洁也不行,因此从搬家到整理,全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
整个房间只有他自己进来过,只有他自己的气息,他忍受不了其他人。
这就是晋江攻的洁癖。
男人整理到一半,留意到放在一边的电话响了,他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走到阳台边上,接起电话。
窗口大开着,郊区的夜景不如市区那般繁华,只能看到零星灯光,但谢无宴却觉得心很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谢老爷子的声音:“怎么搬家了,原来那边住的不舒服?”
谢无宴:“嗯,有点。”
谢老爷子调侃般地问:“那现在搬的就舒服了?”
谢无宴说:“您还有别的事吗?”
谢老爷子“啧”了一声,看不惯这狗德行,拆他的台:“臭小子,我都知道了。”
何晓慧都告诉他了,他那个素来冷漠,从来不管闲事的孙子居然谎称顺路,就为了在下雨天送一个人。
这对谢家来说简直是石破惊天的事,谢老爷子都忍不住特意打电话来打探消息。
谢无宴脸色不变,他接着说:“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谢老爷子继续试探了几句,都被谢无宴用沉默以对,几轮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谢无宴侧过头,去看隔壁无人的阳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有些微地出神。
面前的落地窗倒映出他俊美的侧脸,同时也模糊地映出他身后的那只鱼缸。
鱼缸很大,蓝紫色的珊瑚在角落顺着水流摇摆,一条半月斗鱼在里面悠闲地摇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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