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旁的事先放到一边,方大人身体如何,太医院应当最是清楚, 方大人怎么可能身体有疾?”吴太傅立即起身说道。
太医从未传出对方大人不利的消息。
只是不知方大人为何要拿自己的身体说笑。
吴太傅的眉头紧紧皱着,唐丞相冷笑一声:“吴大人这话说的, 若是查出来方大人没事,岂不是欺君罔上?”
吴太傅一噎。
他们在大殿之中, 自然不能信口开河。
“本官十分好奇,唐丞相是否是科举出身?”方长鸣并没有起身,他直直地跪着,竟是风采不减。
“那自然是了,本世子记得,唐丞相可是元和六年的状元。”
季连惠虽然不知道方长鸣要说什么,但还是给他捧了个场。
方长鸣暗自在自己内心的小本本上,将季连惠笑自己的事划掉。
季连惠真的十分有眼力啊。
“哦,原来是状元。”方长鸣笑眯眯地道,“既如此,唐丞相应当能够听懂臣所言啊,臣分明说了,臣是受了惊吓才不能行周公之礼,不是身子不好。只是郁结于心,罢了。”
换句话说,就是——你不会听不懂人话吧?
季连惠:……
吴太傅松了一口气,他竟也是被冲昏头脑了。
是啊,刚才方大人说的是,受到了惊吓,这心里的病,要多久才能好,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松了一口气之后,吴太傅就觉得方长鸣这法子实在太取巧了些。
这已经是明摆着是在糊弄唐丞相等人了。
但因着有唐丞相嚣张跋扈在前,莫御史撞柱以死进谏再后。
方长鸣这点摆在明面上的算计,反而不会显得阴毒了。
倒是有些少年人的意气用事。
怪不得了,怪不得,刚才方长鸣根本没有想要拦着莫御史!!!
果然,方长鸣的性子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唐丞相双眼中尽是怒气。
“巧言令色,你说你受到了惊吓,就是受到惊吓了?”
他看向朝中众臣。
竟是有三成的人躲开了他的视线。
这些人明显便是知道方长鸣的心思也不想要管。
“陛下,此事确实只是出自方大人之口。”唐丞相的心腹赵汤上前一步说道,“还需细细查明。”
“查明?!”白明理亲自下了龙椅,在众人的目光中将方长鸣扶了起来。
他抓着方长鸣的胳膊,方长鸣却完全不用接力就站了起来。
他看向赵汤:“你想要怎么证明?”
“这……”赵汤心中便是能想出证明的法子,也不能说出口啊,这,这实在过于私密,一不小心便是作践方大人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方长鸣说道:“你们想要证明是吗?”
“陛下,请允许臣,殿前失仪。”
白明理对着方长鸣笑道:“方大人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吗?他们既然能将这般流言传得天下皆知,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这流言说的是真话。
但是这不重要。
反正方长鸣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这么想着,白明理心中竟然几分惆怅。
方长鸣偷偷对着白老师眨了眨眼。
示意他安心。
白明理心头一暖,却要维持那副担忧的神情,不能笑出来。
其实他也好奇方长鸣要怎么证明。
方长鸣跟自己商量的时候,只说这是个秘密,没有告诉他具体要怎么做。
众臣也十分好奇方长鸣要怎么证明啊?
然后他们就眼见着,方长鸣开始动手解衣服。
美人宽衣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场景。
沈至诚:!!!
吴太傅:!!!
高成林:!!!
……
季连惠:!!!
贾乡:!!!
不是,这使不得啊!
这大殿之上,怎么能脱衣服呢?
而且方大人不是要证明那啥吗?
难道他要当场……那啥?
搬完人回来的苏硕:??!!
我的老天啊,我不过是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这到底是怎么了?!
“陛下!方大人!我等,相信方大人所言非虚,此事不如我们容后再议?!”季连惠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镇北王世子所言极是啊!”
“陛下,此事需要慎重啊!”
“方大人你快住手!”
已经有人不顾规矩上前拦着方长鸣了。
可惜就他们墨迹的时间里。
方长鸣已经脱得只剩下白色的里衣了。
白明理都有些懵逼。
这……方长鸣要干啥啊?!
高成林已经扑在了方长鸣身上,他只是第一个,很快方长鸣身上就挂了三四个人,几人手忙脚乱地去拉方长鸣的手。
季连惠默默眯起了眼睛,那什么,这么多人上前了,他就不拦着,微微眯眼以示尊敬。
方长鸣趁着拦自己的人还没能拉住他,他将上衣脱了下来。
露出了他胸膛和臂膀上‘斑驳’的伤痕。
扑到前面拦着他的高成林一愣。
“方大人,你这身上是?”
原本眯着眼的季连惠,被高成林这一声惊得也将眼睛睁大了。
“你?方大人,你又不是武将,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伤呢?”
白明理猛地抬头看向方长鸣。
方长鸣的后背他是看过的。
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原来,不只是手臂,就连胸口,都有伤疤!
一道刀痕斜着贯穿了他的胸口,一直蔓延到腰部。
彻底破坏了原本完美的肌肉肌理。
方长鸣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白明理鼻头一酸,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你这?!”季连惠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动手的人是想要方大人去死啊。”
“这是当年臣在梁州遇到贼匪时,受的伤,太医应当能够查出伤疤的新旧,诸位也不必担忧这些伤是臣新造出的。”
“至于臣的脉案就在太医院放着,臣身子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经历了生生死死,怕是没多少人能当无事发生吧?”
方长鸣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便是梁州有匪徒,也不该如此。”赵汤反驳道,“陛下,其中必然有蹊跷啊!”
“蹊跷?”
方长鸣笑道:“何种蹊跷?梁州清泉镇王家乡贤,可为臣作证,臣当年便是在梁州受的伤,况且,臣还识破了个全是拍花子的村子,若不是今日流言纷纷,臣何必谈起这些。”
方长鸣重新拿起刚才他放到木椅上的折子。
跪了下来。
上前拦着方长鸣的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臣跪请陛下观之。”
白明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在颤抖。
他握了握拳,才伸手将那折子拿了起来。
他随意看了看,上面写了不少梁州知府的罪状。
看着不像是胡乱写的。
这应当是方长鸣让人收集的。
他摆手让一旁的贾乡传给众臣看看。
众臣哪里看得进去。
今日的大朝会真是比京城东市还要热闹!!
唐丞相更是知晓方长鸣这剑锋所指的分明就是他!
可等看到折子上写的卖官鬻爵,强买良民的罪状,唐丞相的目光还是一冷。
这些竟是连他都不知道!
他倒是想要将折子扣住,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哪能做到。
众臣还是一一看了那折子。
“哼,这个梁州知府,胆子倒是够大,什么都敢干啊。”季连惠看后啧啧称奇,“怪不得方大人会受惊,国之栋梁受到戕害,真是让人痛心啊。”
季连惠已经明白方长鸣的打算了。
一定要把他不行这件事跟唐丞相一党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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