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修仿佛看破了池绪心中所想,他轻声道:“有办法的。”
池绪仿佛被困在深井里的人,裴谨修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他向上攀伸的绳索,他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睿志建材的资产负债率很高。换言之,它欠了很多钱。三个月前,为了促成这项合作,朱志胜私下里给了裴见微一张存有五百万的银行卡,不光裴见微缺钱,朱志胜也缺钱,甚至比裴见微还缺。睿志建材欠银行的一笔贷款十二月到期,如果还不上,或许将面临破产清算。”
“朱志胜和裴见微都以为这次合作已十拿九稳,板上钉钉,这是因为裴见微在裴见深身边插了人,他让那个人试探过裴见深的口风。”
“但其实裴见深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答应合作,这是一个圈套,目的是拖时间,在没有白纸黑字签合同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裴谨修从来不管裴见深叫爸爸,池绪能理解他的心情,就也没在乎这一点。
他愣愣地睁大了眼睛,理了好半天,才缓缓道:“所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对吗?朱睿他们家马上就要破产了?”
卧室灯光柔和,落在裴谨修精致的眉眼上。
池绪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描绘起了裴谨修五官的每一处起伏,然而在这些精致的细节之外,最打动他的是裴谨修身上的气质。
像裴见深、沈纭、池晚宜,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冷静自持,沉稳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是池绪想成为的那种大人。
裴谨修眼神很温柔,他点了点头,循循善诱道:“我们比起普通人来说拥有很多,能做的事也远比普通人要多得多。绪绪,如果有些人不配有那么多钱,那就让他们没钱。”
……听起来像历险故事里惩奸除恶的大英雄。
池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裴见微和裴骄呢?”
他可没忘了裴谨修挨的那一刀。
裴谨修脸上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他格外意味深长道:“放心,他们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
第二天周六。
也是冤家路窄。傍晚时,裴见深带两个孩子去参加慈善晚宴,恰巧与朱睿一家在酒店门口相遇。
朱志胜认识裴见深,远远地就跑上去献殷勤,他笑得花枝招展,嘴里巴结着道:“裴董啊,真巧真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您!这两位是令公子?哎呀真是一表人才!”
说着说着,朱志胜猛地把朱睿推了出来,顺势介绍道:“这是犬子朱睿,也在洛津附小上学,和两位小公子是校友呢!不知道平常有没有见过呀?”
朱睿表情堪称惊恐,本就硕大的眼睛瞪得仿佛快掉出眼眶。
他身上不住地冒着虚汗,脑海里乱成了一团毛线,完全想不通池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洛津附小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朱睿也总结出来一些当“校霸”的原则。
第一条就是不能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这点朱志胜也反复跟朱睿强调过,甚至给过朱睿一个名单。
名单上并没有池绪。
朱睿手底下有几个替他打听消息的狗腿,池绪的家世背景就是小弟李杰打听到的。
孤儿寡母,经营一家没怎么听过的公司,有钱无权,钱也不是很多,听说池绪二年级那年,他妈还生了场大病,差点死了。
朱睿当时就乐了,因为这类型人最好拿捏,被欺负了也不敢告诉家长。
况且他虽然故意让人散布出一些“打断手毁掉脸”的威胁,但实际上并不会真这么干,只是会抓住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拍一些“那方面”的照片。
朱睿挑中崔雪,也是因为崔雪父母长年累月不在家,所以无论他再怎么骚扰崔雪,崔雪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朱志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向来能说会道的儿子跟哑巴了似的愣在原地。
没人接话,他的话尴尬地掉在地上,只好捡起来自己找补道:“哈哈,那今天见过就算认识了,以后学校里常来往啊!”
又来了些人与裴见深搭话,朱志胜自觉退场。
朱睿看着被人群簇拥着走远了的裴谨修和池绪,终于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地想:他们大概是还不知道。
抹掉额头的虚汗,朱睿又难免有些闷闷不乐,人分三六九等,这也是他自小就明白的道理,他的小跟班李杰家里也开公司,大大小小算个少爷,不是还要在他面前唯唯诺诺,逢迎讨好?
可唯唯诺诺,逢迎讨好的人变成他自己时,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朱睿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他爸口中的那个大单子,能翻转他全家命运的大单子!
钱还没到手,但朱睿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花:他想在罗伦酒店举行一次生日宴,还想买一尊一比一还原的等身战天机甲模型,洛津冬天太冷了,他还想飞去国外海岛过个年……
彼时的朱睿还没意识到,他眼里的三六九等并不是框死的,财富并不永恒。
他有钱惯了,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能如此有钱,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家能在一夜之间变得一贫如洗,负债累累。
公司破产,房子被拍卖,他连洛津附小都上不起了,生日宴机甲模型还有出国旅游更成了天方夜谭。
直到住进狭小逼仄的出租屋,朱睿仍然难以置信。
这几个月的经历仿佛一场醒不来的噩梦,然而当朱睿以为一切都无法更糟时,某一天凌晨,他突然口鼻出血。
匆忙慌乱忙地赶往医院后,噩耗突至。
他确诊了急性白血病。
第40章
对于崔雪而言, 这无疑是她上洛津附小后最快乐的一个学期。
当班主任通知朱睿因特殊情况转校时,崔雪简直感动地快要热泪盈眶了。
上学期朱睿说要找池绪麻烦时,崔雪足足担心了一个周末, 吃不下睡不着,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崔雪都无比紧张忐忑,生怕池绪真的因为她而受到实质性伤害。
幸亏, 她担心的事情最终都没有发生。
反倒是朱睿,没过多久家里就出了事, 最开始请了长假,后来干脆转学了。
总之, 这对崔雪来说, 是新年伊始最好的消息。
因此, 她决定继续完成上学期没做完的大事, 那就是给裴谨修表白。
崔雪最近看了部电视剧, 很喜欢里面的冰山王子,对别人都冷酷无情,只对女主温柔和煦。
她想, 冰山王子的童年期一定就是裴谨修这样的!
在表白前, 崔雪忐忑纠结了很久, 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
她选了个惠风和畅的好天气,拿着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 等在裴谨修下体育课后必经之路的小树林里。
裴谨修周围的男生很多,见状纷纷笑着起哄,崔雪有些害羞, 幸好裴谨修让他们都走开了。
树影婆娑,阳光正好, 崔雪心跳得很快,脸红得厉害,连眼睛都不敢抬,仿佛英勇就义般,把她之前打好的腹稿念了出来。
裴谨修刚开口的两个字就是抱歉,后面说了什么,崔雪也没听清,她抑制不住地感到难过,抱着裴谨修不收的巧克力,失魂落魄地走回教室。
路上,崔雪碰巧遇到了好朋友关以寒。
关以寒被崔雪脸上涌出来的泪吓了一大跳,连忙拿出纸巾,扶崔雪去路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问道:“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崔雪抽泣着,磕磕绊绊地把表白被拒的事讲述了一遍,然后又道:“我是不是很差劲,为什么没人爱我?”
关以寒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我爱你呀。”
崔雪眼中含着泪,皱眉道:“不是朋友之间的爱,是那种……电视剧男主对女主的爱,坚定不移的,永远都只爱女主,相信女主,对女主最特殊的爱。我想有个人陪着我,让我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
关以寒也皱起了眉,困惑地问道:“我不懂诶,但是人总是要死的呀,迟早有一天得自己一个人嘛。而且,你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不是很不安全?万一他是个坏蛋呢?你就应该找一大堆人陪你呀,这样走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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