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地动山摇之中,祝衍之一声绝望的嘶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急速的从自己的座位处用轻功飞到了高台之上,与此同时, 还不忘拉着林纾晚一起。
他左手拉着林纾晚, 右手捏着长剑,牢牢地将父亲祝望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毕竟他的父亲刚刚因为练功走火入魔, 失去了所有的内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护着的话,父亲很有可能会出事。
祝衍之咬着牙, 强忍着心中的忐忑,开口道,“父亲和晚晚都不要怕,有我在这里,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一根汗毛……”
却突然, 祝衍之未说完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惊惧的表情也随之一起僵硬在了脸上。
只因他目之所及, 那些一个个扭曲着身形被钉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痛苦万分的人们,竟然没有一个是属于他们无涯门的!
来到崇州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英雄豪杰们,都在这一瞬间陷入到了一股诡异的痛苦当中,但唯独他们无涯门的弟子,全部都可以自主的活动。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之感不由自主的涌上了心间,祝衍之捏着剑柄的手松了松,他扭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当中带上了一抹浓烈的不敢置信,“父亲……这是你做的?”
虽然事实已然如此,但是祝衍之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祝望的否认。
他不想自己敬佩了一辈子的父亲,从小就告诫他,他们习武之人不是用来打打杀杀,他们的武功是要用来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的父亲,那个坐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说要以天下为己任的父亲,却突然把全天下的武林人士全部都算计到了一起。
然而,事情终究还是让祝衍之失望了。
还不等祝衍之得到祝望的回答,一道略微有些虚弱的男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衍之兄难道还是不愿意承认吗?”
从侧面走上来的男子,身体似乎是非常的虚弱,他的整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而且脸颊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的有些不正常了。
而且此时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平常的人只需要穿一件单薄的衣裳便可,可他却穿着深秋时节才会穿的衣裳,而且身上还披了一件大氅。
祝衍之眼眸跳了跳,一瞬间流露出了万般惊喜的表情,“商大哥?怎么会是你?”
如果说商时胥精于算计,裴云声心比天高,林纾晚虚伪做作,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的话,那么祝衍之恐怕就是那个歹竹里面生长出来的唯一的好笋。
祝望和商时胥暗中谋划了一切,他们搞废了前任的武林盟主,暗地里建立了七杀阁,试图把朝廷和江湖全部都收到自己的手里面,成为这个世间的主宰。
但因为祝望再怎么说也是现任的武林盟主,在天下人面前还是需要有一个好名声的,而且他也希望在自己彻底的掌控这些权利以后,可以将其好好的交到自己的儿子手里。
所以在对于祝衍之的教育方面,祝望完全是按照名门望族的标准在培养他。
祝衍之恐怕就是无数的江湖武侠小说里面意气风发,满腔热血,侠肝义胆的标准的男主角。
他见不得半分不公平的事情,路见不平,势必拔刀相助,而且他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路边遇到乞讨的老人,小孩,无论他此后是否还会有需要,他都会把自己手里的银钱拿去给那些乞丐,他最见不得那些欺男霸女,为虎作娼的事情。
他手里的长剑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他从来都没有沾染上善良之人的鲜血。
他热爱这个鲜活的世间,他游走天下,扶危济困。
但他同时心中也有着小爱,他喜欢林纾晚这个柔柔弱弱需要他保护的女子,他也喜欢和和兄弟们一起闯荡江湖的热血日子。
祝衍之和林纾晚,商时胥,裴云声游历江湖一载,一行四人途中经历了种种的事情,祝衍之在心里面把他们都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只可惜,无论是他敬重的父亲也好,他深爱的女子也好,还是他最为亲密的挚友也罢,全部都在欺瞒着他。
面对祝衍之久别重逢的激动,商时胥只是淡淡的侧开了视野,“嗯,是我。”
在闯荡江湖的时候,他之所以和祝衍之称兄道弟,只不过是因为他还需要借助祝衍之父亲祝望的势力而已,如今,目的已然达成,也到了该撕破脸皮的时候了,商时胥便不想再继续和这人虚以委蛇。
祝衍之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被他视若知己的人会在几个月后再见时,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的冷淡。
他还以为商时胥是不记得自己了,直接拉着林纾晚的手又往前走了两步,“商大哥,是我呀,我是衍之,这个是晚晚,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看到站在祝衍之身旁努力的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林纾晚,商时胥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他唇边勾着讽刺至极的笑容,说出来的话也是夹枪带棒,“怎么,林姑娘不在裴家住的好好的,怎么又跑到这无涯门来了?”
当时在裴府,自己被废了修为,虚弱无比的时候,虽然他所有的怨恨都只专注在季青临一个人的身上,但是,当自己被天一带走以后,商时胥还是缓缓的缓过了神来。
在他那般无助的情况下,他心爱的女子,半刻钟前还握着他的手,安慰他说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女子,却在转瞬之间弃他而去了,然后奔向了另外一个人。
经历了这么多的大起大落,商时胥心里面也已经明白,林纾晚根本不像她外表表现的那般的柔弱,她其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只不过她的那些小心思全部都藏在了她那张美丽的皮囊之下,让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无法反应过来罢了。
但是现在……
再次看到这个女子依附于另外一名男子身旁,商时胥心里面只剩下了无尽的恶心,他恶心自己曾经竟然钟情于这般一个女子,甚至还想过不顾她一个平民的身份,将她娶回去。
真是可笑至极!
林纾晚抱着祝衍之胳膊的双手猛地一颤,心中涌起了阵阵的心虚。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商时胥的眼神,只滴滴的回答了一句,“我和裴伯伯他们来这里参加武林大会。”
感受到了林纾晚身体的颤抖,祝衍之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触感是一片冰凉,但祝衍之却是全然无觉。
他细声的安慰着林纾晚,他还以为林纾晚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式担心商时胥的身体,“你别担心,商大哥虽然看起来身体比较虚弱,但是他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参加武林大会,那就说明他是没有大碍的,咱们应该先把其他武林豪杰的情况弄清楚才对。”
然而,出乎祝衍之意料的是,他以为的能够安慰林纾晚的话,却是让林纾晚更加的惊恐了起来。
一股似有若无的寒气溢散而来,林纾晚整双手臂死死的抱着祝衍之的胳膊,几乎上半身的每一寸都贴紧了祝衍之,可即使是这样,林纾晚依旧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那冷冽的寒风无孔不入,钻入她的皮肤,渗进她的血脉,冻的她心脏都几乎停滞了跳动。
商时胥心里面嗤笑了一声,然后就没有那个心思去应付林纾晚了,毕竟他来到这里的最终的目的不是和人叙旧的,而是为了彻底的治好他病弱的身体。
“四殿下,”祝望一张老脸上挂着浅笑,“劳烦四殿下大驾光临,只不过这里已经有了老夫了,四殿下还是早日回卞京的比较好。”
商时胥神情微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望终于在这一刻摘下了那张和蔼的面具,露出了真实的撩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武林大会是给江湖人召开的,来到这里的所有人也都是江湖人士,和四殿下您一个朝廷中人没有半分干系,四殿下还是不要在这里凑热闹了吧。”
言下之意,他们两个人用了这么多时间谋划的一切,好不容易到了现在,可以验收结果了,祝望却打算独吞这胜利的果实。
商时胥的脑仁被气的突突的跳,他皱了皱眉,舒展了身体,拿出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你竟然想要吃独食?!我告诉你,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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