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让他背负起这么大的责任?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对于一个自小生长在温室当中,没见过什么世间险恶的十六岁的少年人而已,他肩上背负的东西确实是太过于厚重了。
但事情已然如此,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下去。
林舒的情绪也有些崩溃,可哥哥已经万念俱灰了,她不能够再雪上加霜,她不断的安抚着林墨,等对方终于缓和下来了的时候,她才开口,“江姑娘给了我们很多的药,如果我们小心一点的话,躲开七杀阁的追杀不成问题。”
“哥,”林舒掰直了林墨的肩膀,强迫他和自己的视线对上,“我想要问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认认真真的考虑之后回答我。”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到过妹妹有如此严肃的一面,林墨在一瞬间绷紧了心神,“你想要问什么?”
林舒长叹了一口,带着点怅然的说道,“我们现在必须要做个决定了,如果你还想要继续为父亲翻案,为秦家死去的一百多口报仇的话,咱们现在就拿着这些药和证据,抄小路北上前往卞京,趁机敲响登闻鼓,告御状。”
“如果哥哥害怕了,只想继续活下去,我们现在就把那些证据给毁了,躲过七杀阁的追杀,寻找一个更加偏远的地方了残此生。”
林舒松开了搀扶着林墨的手臂,一字一句问得十分慎重,“哥哥选哪个?是拼死也要为爹娘讨回公道,还是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林墨一时之间心中思绪万千,他们躲在这里小半年了,可他们却从来没有鼓起勇气踏出过这个村子半步。
他们仿佛被堵住了耳朵,被蒙住了眼,对于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如果不是季青临师徒几人途经此地,或许他们早就在睡梦当中死在了七杀阁杀手的手里。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这么一直躲躲藏藏下去,也终究不是个办法,林墨咬了咬牙,不断颤抖着的身体终于平稳了一些。
他紧紧地攥住了妹妹的手臂,目光当中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回卞京。”
林墨咬着牙,将商时胥的名字撕碎在唇齿间,“不为父报仇者,枉为人子!我一定要让商时胥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
出了村子,天二十看着只有点点星光的夜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江神医,现在赶路不安全,我们是否需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季青临淡淡撇他一眼,“出门在外,何必如此的苦苦执着于吃穿住行?”
天二十:我心里有句妈卖批我一定要讲,妈卖批!!!
感情这一路上,除了在山河村的这段时间里,猎不是他打的,水不是他烧的,饭不是他煮的,铺盖不是他铺的?
他们一共五个人啊!在他伤势好了以后,所有的行李都让他一个人扛!
完全就不把他当人看!他感觉自己就是那拉磨的驴,耕地的牛,挤奶的羊,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畜牲。
天二十心里苦,可天二十不敢说。
他害怕自己稍微表现出半分的不满,就会直接被季青临一把药粉给毒死了,而且还是连个渣都剩不下的那种。
江柠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找干柴去生火?冻坏了我师父你赔得起吗?!”
“马上,马上。”天二十苦哈哈的应了一声。
当真是龙翔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他堂堂天字号的杀手,现在却沦落为了一个可以随随便便的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欺负的程度。
时不利兮,奈若何啊……
手脚麻利的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捡了一捆干柴生起了火,然后天二十又从自己背着的袋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块干净柔软的垫子铺在了地上。
他努力的挤出一抹职业假笑,“江神医,请坐。”
如此反复三天过去,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漳州城。
当遥遥的看到那古朴的城墙上方悬挂着的“漳州”的牌匾的时候,天二十下意识的沮了一把辛酸泪。
太不容易了,想他堂堂一个天字号的杀手,一天天的像个老妈子一样的伺候着师徒几人,还要天天被嫌弃,天天被揍。
这哪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如今看到不远处的城墙,天二十瞬间心里乐开了花,进入到城池里面以后,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做那些零零碎碎的活计了,也不用因为每天放哨被虫子叮咬的浑身上下都是包。
因此,感觉自己解脱了的天二十是第一个冲进漳州城的城门的,“江神医,我们七杀阁的第四分堂就在这漳州城内。”
“嗯。”季青临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抬脚踏了进去。
作为整个江南府最大的一座城池,漳州城的热闹是几人之前所途经的地方远远比不上的。
宽广的主干道几乎可以容得下十数匹骏马并排而行,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路上除了形形色色的百姓,还可以看到种种手拿兵刃的江湖人士,甚至还有不少大夫打扮的人在街道上行走。
每个城池都有大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如今这漳州城内的大夫的数量好像是太多了一些。
而且那些在街道上行走的大夫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是很好看。
季青临心下了然,看来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正正好好啊。
剧情里也有这么一段。
若是按照剧情的节奏的话,原主江唯卿已然答应了女主角林纾晚给商时胥解毒,但是给商时胥解毒除了原主的血液以外,还需要大量的名贵药材。
而收集这些药材是需要时间的,趁着这个功夫,原主陪着林纾晚等人开始在江湖上游历。
游历了没几天,林纾晚的舔狗之一,剑圣裴鹿野的儿子裴云声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家里面的信件,说是他的父亲裴鹿野和人比试的时候遭人暗算,被人砍断了右臂,再也无法拿得起剑。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剑圣,却成了一个缺了一只臂膀,再也无法拿得起剑的废物。
林纾晚苦苦哀求,希望原主能够救救裴云声的父亲。
只要对一个人心软过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原主再次答应了下来,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到漳州城,原主耗费了巨大的经历才将裴鹿野的手臂给接了回去。
而就在裴鹿野想要感谢原主一番的时候,却被林纾晚轻描淡写的话语给打发了。
她说,她的师父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无论是看到谁受到这般重的伤势都会去救治的,根本用不到诊金。
于是,林纾晚仅仅是动了动嘴皮子,说了几句话,就成了裴鹿野的另外一个恩人。
想到这里,季青临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他对江听白道,“去打听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他了解事情的原委,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江听白很快就回来,然后将剑圣裴鹿野被人砍断了手臂的事情说了出来。
季青临目光幽幽的转向天二十,“诺,赚银子的法子来了,以后就不用你如此的辛苦了。”
天二十:!!!?
这个神医难不成真的是个神仙?为什么连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都知道啊喂?!
天二十苦哈哈的笑了两声,“不辛苦,不辛苦,能够为江神医鞍前马后,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季青临没有回话,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但天二十内心却害怕无比,他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的小心思都似乎被季青临给看穿完了,他收起了跃跃欲试的手,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
裴府——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痛苦万分的躺在床上,眼神当中流露出一股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疲态,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彻底的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
男人的身体虽然还健壮,但他的心却已然枯死了。
裴云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陷入如此的痛苦当中,却无能为力,心里也很是难受。
他再一次带着渴求的目光看向了旁边身姿卓绝的女子,“晚晚,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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