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放了一挂大鞭炮, 且只要来门前说声吉祥话的孩子,都能分到一块糖。
如今小两口在村里的面子够格,主婚人请的是村长许百富, 杨红儿的婆母许韩氏则被请来当全福人。
许百富因是村长, 这辈子主持过的婚礼不知有多少。
后来年纪大了, 能请得动他的人少之又少,这回愿意来温家, 已让村里不少人都羡慕极了。
可人人都知这没什么不妥,上回爆发时疫,要不是喻商枝医术高明, 村长的小曾孙怕是早就没命了,村里的孩子也要夭折许多。
至于许韩氏,她相公是许百富的大儿子,她是外村嫁来的,但双亲健在, 与兄弟姐妹也和睦,如今更是儿女双全, 再加上有村长家长媳这个光环,来当全福人再合适不过。
因省了接亲的环节, 作为全福人许韩氏这回只帮忙铺了床, 又和苏翠芬一道, 给床上洒满了红枣、桂圆和花生。
卧房准备停当后, 吉时也快到了。
温家堂屋洒扫一新,正中的桌子上摆放了温永福和乔梅的牌位。
但前头点燃的两根红烛,却驱散了牌位自带的森冷之气。
此外家里所有能看得见的窗户上都贴了大红纸剪成的囍字,就连后院的大黄牛和大旺和二旺脖子上都系了红绳。
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如此一装扮,令人看了就不觉眉眼含笑,觉得沾上了喜气。
眼看快要拜堂,堂屋里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今日请来吃席的全围着观礼。
温二妞和温三伢穿上自己最新的一身衣服,笑嘻嘻地看向自家大哥与喻商枝。
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处,着实登对。
哪怕温野菜的模样不似寻常哥儿那般秀气,可一旦站在喻商枝的身边,倒像是多了一股子气质。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许百富高声唱出婚礼祝词。
“一拜天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新人一拜,三叩首。
“二拜高堂——在天之灵,佑儿家康——”
新人二拜,三叩首。
“夫夫对拜——喜结良缘,佳偶天成——”
新人三拜,免叩首。
力口君羊З76Ч八九贰㈢5
夫夫二人再起身时,屋内屋外顿时再度热闹起来,好似炸开了锅。
与上回迎亲截然不同,这一次温野菜是在一片欢声笑语里,牵起了喻商枝的手。
这回摆酒,光是请来的许家人就坐满了四桌。
除此之外,还有胡大树一家,上回来帮过忙的刘大娘等人在内,凑齐了六桌。
拜完堂,温野菜就钻进了灶房预备往外端菜,喻商枝则在外头招待宾客,时不时瞅一眼灶房的位置。
好些人看在眼里,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咱们喻郎中还是个黏夫郎的人呢,快瞧瞧,也不算是新婚了,这两口子才一会儿工夫不在一处,就牵挂上了。”
一句话把喻商枝说的也有些脸热。
这会儿席面上已经端上来两道菜,也上了酒。
村里人吃席不讲究那么多,有菜了就能吃,更有心急的汉子已经喝开了酒,喻商枝的手里也难免端了一杯。
不过也只是意思意思抿了几口,一会儿正儿八经地敬酒,还得和温野菜一起来。
不多时,席面上的菜都上齐了,大半都是硬菜,舍得放油放酱,香味飘出老远。
主食是一点粗面不掺的大白馒头,一桌也上了十个,很快就被人们瓜分一空。
见气氛热烈,忙完的温野菜也赶紧端起一杯酒,和喻商枝一桌一桌地敬过去。
他今日如喻商枝所愿地戴上了银镯子,每一次抬手,腕上的那一圈银亮都落入旁人的眼里。
苏翠芬把温野菜当半个亲哥儿,先前在屋里时就问过,得知是喻商枝拿自己的钱给他添置的。
想到这里,她就越看越觉得欣慰。
温野菜有一手烧菜的好手艺,尤其是做野味,席上碗筷声不住作响,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撇去许鹏这一家子,其实许百富家的人过去都和温家打交道不多,此次受邀过来吃酒,这才见识了猎户家的日子过得多么好。
什么野兔,竹鸡,山里的大鱼,都在盆里堆得冒了尖,就算是自家日日都能吃到油水的孩子,这会儿也吃得停不下嘴。
除了温野菜的厨艺,喻商枝的酒量也令人颇感意外。
原本众人瞧这小郎中看着像个斯文书生,说话也不似村野汉子那般粗声粗气,身子骨还比不上温野菜硬朗,围着他吃酒时,想着估计喝不了几盅就该醉了。
毕竟这回席面上的酒可不是便宜的浊酒,酒气要浓重许多。
可等了又等,喻商枝敬了一圈酒,却是越喝眼睛越亮,其中毫无醺色。
见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惊异神色,喻商枝淡淡挑眉。
且不论他上一世酒量就不错,虽极少喝酒,可从未醉过,就说这个时代酿出来的酒,纯度也实在不够看。
各家人见喝不倒喻商枝,便转而去寻温野菜。
温野菜心情好,来者不拒,连干数杯,结果没多久就开始脸颊发红 ,身形也摇晃起来。
喻商枝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挡酒。
“我家阿野不胜酒力,大树哥,这杯我代他喝。”
胡大树故意道:“若是代他喝酒,一杯可就不够了,你得喝两杯才成。”
一旁的温野菜听了这话抬起头,“我还没醉,大树哥,还是我和你喝!”
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喻商枝哭笑不得地扶了身旁人一把。
最后还是喻商枝替他喝了酒,满满两杯,眼都不眨一下。
酒过三巡,天色已暗下来。
从黄昏开始的酒席,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温野菜早就被搀进了屋里,喻商枝独自在外头招待完宾客,又把酒足饭饱的人们一一送出门。
大家出门前还少不得说几句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词,喻商枝挨个谢过。
回到院子中,留下的都是来帮忙的妇人与哥儿。
不仅要收起桌凳,还要刷干净碗筷,还给各家。
喻商枝挽起袖子,打算上去帮把手,就被苏翠芬一把拦住。
“哎呦,喻小子,这哪里有你上手的份,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忘了不成?还不快进去陪着菜哥儿,外头有我们呢,你什么都不用管。”
后头的刘大娘和白屏也都噙着笑。
喻商枝听出这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无奈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灶房里的温二妞也朝这边喊道:“喻大哥,按你说的,解酒汤煮好了。”
苏翠芬拍了喻商枝的后背,“快去吧。”
“那就麻烦诸位了。”喻商枝拱了拱手,礼数做足了才转身。
温二妞把热腾腾的解酒汤端过来,后面的大锅里还烧着好些开水。
大旺和二旺趴在屋角,心满意足地吃着剩菜剩馒头,今晚对与它们两个来说,也和过年差不多了。
喻商枝端着解酒汤进了屋,嗅到屋里的酒气,他也不禁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果然也有味道。
摇了摇头,挑起门帘步入卧房,温野菜的外衣早前就被他脱了,这会儿正仰面躺在床上,一只小臂抬起来挡着眼睛。
听见脚步声,他才睁开眼。
可惜头晕得厉害,实在动弹不得。
“相公?”
他唤了一声,惹得喻商枝快走了两步。
冒着热气的解酒汤放在桌上,喻商枝就着床边的一盆水,打湿了帕子帮温野菜擦了擦脸。
“一会儿不见,怎么连称呼都改了?”
喻商枝噙着笑,趁擦脸的时候揪了一下温野菜的鼻子。
温野菜皱了皱脸,“今日算是你正式过门,怎么,不愿意听?”
“我爱听得很。”喻商枝收起帕子,牵起温野菜的手帮他按止吐和止头晕的穴位,“一会儿等解酒汤凉了,你喝完歇一歇。我让二妞帮着烧了水,睡觉前洗个热水澡。”
两人到底称不上新婚了,如此寻常的相处,在别家绝不会出现在洞房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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