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时,顾玠顺手将东珠拿过来的那些收了起来。
“公子,我可不可以换一张纸写?”
新铺在桌上的不是徐连买回来的纸,而是这间屋子里原本就有的。后者看上去就比前者要珍贵许多,徐连怕写坏了浪费纸。
“可是这张纸已经写了,就算你不用,回头也是要被扔掉的。”
顾玠的话立即就让徐连打消了念头,他今天去买笔墨纸砚的时候才知道它们有多贵,听到要扔掉,当下就落了笔。
可看别人写和自己写的感觉是不同的,徐连的笔尖才碰到纸,在上面洇开了一个墨点,就停住了。他近乎茫然地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顾玠。
好可怜。
顾玠扫视过他夹杂着几分无助的眼神,在心里想到。他走到了徐连身后一步,而后握住了他的手。
“要这样捉笔,肘部悬空,手腕与手指一起发力。”
说话间,顾玠就带着徐连将他的名字在纸上写了出来。
只是写完“徐连”两个字后顾玠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又继续写了两个字。
是他的名字。
从前也有这样教徐连写字的时候,小将军虽然懂得文墨,可一手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于是对方就央着让他来教,实际上却是明里暗里借着机会同他亲近。
顾玠在感情上是迟钝的,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徐连别有所图,后来对方见状,干脆连藏都不藏了。如果不是徐连主动跟他说破,顾玠或许一直都不会知道他喜欢他。
他教徐连写字的时候,呼吸很轻,周身的温度也在逐渐降低,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看上去完全是将人拥在怀里了。
写完以后,还要在徐连的耳边将这两个字念出来。
“这是我的名字,顾玠。”
和缓的语调却激得徐连耳朵一麻,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被顾玠靠得这样近,徐连没有感觉到跟周沅他们同坐一桌的不自在,相反,他的身体似乎是在欢迎着对方,不受控制的过于放松。
“顾、玠。”乖乖地跟着顾玠后面读了一遍。
“嗯。”
应答的声音让徐连被吓了一跳。
“我……我不是在叫你,公子。”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
顾玠全黑的眼眸在他回过头的时候恢复了正常,他放开了徐连的手,并跟对方拉开了距离。
“没关系,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们是朋友。”
烛光莫名晃了晃,顾玠低头的角度让他的脸一半处于阴影中,一半处于烛光中,秾丽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徐连像是被他怔住了,可再一眨眼,那种恍惚的感觉又不见了。
顾玠又将小半边脸转向有烛光的方向,指着写出来的几个字道:“今天暂时就教这两个名字,小连可以多在脑海里想一想它们的笔画顺序,明天有时间再练习,现在早点休息。”
说完,顾玠也就没有在他的屋子里多做停留,只不过顾玠离开的时候,放在桌上的那本书也被他一并拿走了。过不久,徐连初次的临摹之作就被他收进了书房当中。
徐连以前只是没有人引导他,现在有顾玠教着,他其实很快就认识了两个人的名字。
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后,他看着白纸下方的两个字,缓缓地,又带着某种执拗的,喊了很多遍“顾玠”。
第33章 触手大妖怪(5)
科考一向都是江城的大事, 一大早过来的并不只有顾玠和徐连,还有其它看热闹的百姓, 以及送考生进场的人。徐连个头不高, 挤在人群里根本看不到前面。
顾玠拉着他的手腕,轻微波动的妖力干扰下,周围的人都自发地往一旁退了退, 他带着徐连顺利地走到了前面。
童试一共有三场,每场各需要三天时间。结果出来后, 考中的即可继续参加乡试,进而是会试、殿试,不过这其中都隔了几个月时间。
张良月已经是生员, 因此不用前来参加。不过他特意来送了刘喜言,不意又同顾玠遇上了,先是打了声招呼, 再看到徐连, 两人皆想起昨日在街上的情形,脸上的神情微微敛了几分,却是没有往常在周沅面前的肆意嘲讽看轻的态度。
“顾兄,今日来此,可是为了送刘兄进场?”
不怪张良月会有如此反应, 毕竟顾玠一向就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而且当年顾玠参加科举的时候是何等风光,结果一道道地下来,整个江城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不觉得顾玠是对童试好奇,所以才会特意前来。
再者说, 前来的考生当中,顾玠也就是跟刘喜言熟一些。能跟顾玠同届的,到现在还在参加童试的人并不多。
若是一般人,很可能也就顺着张良月这话应承下来了,反正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也能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顾玠却是直言不讳,“小连没有看过科举,我带他来见一见。”
“小连?”张良月和刘喜言异口同声,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个小连。
顾玠将目光朝徐连看过去,把人从身侧又拉近过来了一些,手掌再次从他的手腕上移过。
“这位是我的朋友,徐连。”
他似乎仅仅是为了让人意识到,徐连是他的朋友,在受他的保护这一点。讲话的口吻尽管温柔,但并无多少亲近之意。
周边还有其他要参加考试的人,闻言也是看了徐连一眼。他们不认识徐连,不过因着顾玠的话,倒是把他的脸记下来了,能得到顾玠承认的朋友不多,他们是真心实意敬佩对方,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对顾玠的朋友友好相待。
张良月本身就不是太满意顾玠跟徐连走得太近,听到小奴竟然有了名字,当下就问道:“顾兄竟是这般看得上他,甚至还特意给他取了一个名字?”
文人之间有时会互相取字,以表亲近,主子对下人会随意打赏名字,表示的是看重。但徐连的情况跟这两者都不同,他跟顾玠非亲非故,取名字这种事就显得过于亲厚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下等人,也配让顾玠这般对待?对于张良月来说,顾玠此举何尝不是看轻同为好友的他们?
带着这样的情绪,他问话的语气不免添了几分质问。
“不是公子为我取的,我本来就叫徐连。”
徐连突然出声解释,他没跟张良月和刘喜言说过话,还是这种很正式的说明。
徐连没有想到顾玠竟然真的在两人面前说出他们到这里的原因,还将他正式介绍了出来,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局促不安,更是悄悄板直了腰身,生怕给对方丢脸。
在听到张良月的质问时,才没忍住出声。
以往他们羞辱他,徐连并不在意,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可公子这样好,他们凭什么可以如此对他说话。
并不如何有气场的声音里,带了隐隐的维护与敌意,只有顾玠察觉到了。
听到徐连的话,张良月和刘喜言才算是将目光正式放到了他身上。
一看就发现才两天不见,对方就有了不少的变化。徐连穿的衣服是顾玠特意挑选的藕色缎子做成的长袍,颜色非常衬他,不刻意去保持另一个人的模样时,浑身上下看上去反而自然生动许多。
尽管细看过去,还是一样的难登大雅之堂,但平心而论,并不惹人讨厌。
张良月却是惯性地将眉一拧,教训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突然间后颈一凉,大热天里竟然感觉到了几分冷意。再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顾玠神态愈发温和,只是话里的内容让他跟刘喜言都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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