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池叹了口气,没把剩下的话说完,只道:“命运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老天已经把机会都送到你面前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些话,林砚池就先离开了。
看到赵亭松一脸不快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走过去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赵亭松不想理他,可是又舍不得和他生气,只得抓住他的手嘟囔道:“你和她关系什么时候那么近了?我跟你说,人家是有男人的。”
林砚池被他气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亭松道:“我可没乱想,我就说你不是那么傻的人,这么帮她图什么。哼,我现在知道你图什么了。”
听他这意思,约莫是觉得林砚池看黄秋萍漂亮,所以对她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
也亏他想得出来。
林砚池真想收回夸他聪明的话。
这傻子是有点智商,但是不多。
真的不多。
其实也不能怪赵亭松这样胡乱猜测,有些事情林砚池没法解释,赵亭松自然也就不知道。
这种情况搁谁都会乱想。
林砚池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气得拧赵亭松的手臂。
这大傻子自己的感情都还理不清楚,吃醋他倒是比谁都行。
两人吵吵闹闹到了村口,那里已经站了两波人,女的双手叉腰,男的手里拿着锄头扁担类的农用工具。
双方气氛紧张,若不是两方的支书正在中间交涉,保不准现在就要打起来。
矛盾一触即发,好在林砚池心里素质足够强大,没被这样的场面吓到。
赵亭松从旁边的人手上拿了根扁担,像护犊子的老黄牛一样把林砚池护在了身后。
“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赵大海和赵松平一人举着把锄头,也道:“咱林岗村的地盘,没道理让他们来撒野,林知青你不要怕,今天谁要是敢对你做什么,我们保证让他站着来,躺着走。”
“对,谁也别想对林知青做什么。”
林砚池心里有些触动,平时除了看病,他和这些村里人交集并不深,看到也顶多就是打个招呼,点个头。
但是真有事找上来的时候,这些平时不言不语的汉子和这些和善可亲的婶子,一个个都站出来替他出头。
陆学林悄声在林砚池耳边说道:“不要急,等支书拖延一下时间,徐东已经去公社找人了,等会儿武装部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
两个村子发生械斗,可不是什么小事,必须要有民兵来压场子。
“庸医杀人,林砚池,你赔我妈命来,躲在后面算什么男人。”刘大江看到林砚池的身影,便厉声急喝。
刘大江是个色厉内荏的,这会儿看起来凶神恶煞,但真动手,他肯定不敢。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人的大脑很容易不理智,情绪上头,干出什么事都不好说。
林砚池可不会傻乎乎的站出去。
他躲在赵亭松身后,只伸出半个脑袋,道:“你让我赔命,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说道:“发生了什么,你自己会不知道?我妈喝了你药之后,病情加重,第二天就走了,你赔我妈命来。”
她说完,旁边另外两个女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几个人是周念慈的女儿,一群人在刘大江家办完丧事,就被刘大江夫妇煽动,来找林砚池的麻烦。
说来也是奇怪,女儿和小儿子都来了,偏偏刘大河没来。
王贵英往地上吐了唾沫:“庸医,你就是个庸医,像你这样草菅人命的大夫,就应该砸了你的招牌,把你拉去批/斗。”
赵大海道:“放你娘的屁,你聚众闹事,你才应该被抓去批/斗。”
胖胖的徐嫂子点头附和:“俺们林大夫医术可好,你们红口白牙别想冤枉人。你们夫妻俩狼心狗肺,心肠歹毒,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说不定你老娘就是被你俩气死的。”
王贵英不乐意了:“你这贱蹄子,再空口污蔑我们夫妻俩,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她也知道空口污蔑。
林砚池又着急又无奈:“周婆婆得的是心脏病,确实受不得刺激,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不能让她动气吗?”
这话说得像是坐实了周老太太是被气死的一样。
徐嫂子听到他这么说,更来劲了:“是吧,这王贵英可不是什么贤惠媳妇,跟刘大河家的比那可差远了。我听他们村里人说,老太太在她家,饭都不敢多吃一口,王贵英动不动就骂她,给她气受,我要是摊上这样的媳妇,我也得气死。”
徐嫂子战斗力很强,句句都往王贵英心上戳。
王贵英恼羞成怒:“那你怎么还不死,你们林岗村的人和这知青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今天我们必须替我婆婆讨个公道。”
这地图炮开的,林岗村的人都想揍她了。
林砚池委屈道:“周婆婆来我这里看病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她那病拖不得,要尽快带她去城里。我是给她开了张药方,可你们是回自己村里抓的药,你们非说我的药吃死了人,这可真是太冤枉人了。”
“什么,林大夫药都没开,那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来闹事的!”
刘大江梗着脖子脸涨得很红:“药没开,药方是他开的,反正他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直接不要脸,说什么也要赖上林砚池了。
这时,小桥村的大队长和赵保国朝着林砚池走过来了,赵保国黑着个脸,看来是没谈得拢。
那队长也皱着眉头,揽着林砚池的肩膀道:“林知青,我们到那边去,我有话对你说。”
林砚池挑挑眉,这话一听就有些不妙。
离开闹哄哄的人群没两步,小桥村的大队长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小桥村的生产大队长刘满仓。”
一听他姓刘,林砚池就知道他是偏向哪边了。
“林知青啊,要不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温和一点的手段把这事解决了,两个村这样闹着多难看啊。”
这人长得比赵保国慈祥一些,却一点也没有赵保国顺眼。
林砚池不懂就问:“怎么个化小法?”
刘满仓道:“不管怎么样,这人毕竟是死了,自古以来,咱都讲究一个死者为大,你吃点亏,赔点钱把这事了结算了。”
林砚池差点就气笑了。
自己村里人不要脸没事找事,刘满仓这个当支书的不管就算了,竟然还合伙给他施压,让他把这事认下来,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真当他是任人拿捏的冤大头?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干点聪明事,他们都是些五大三粗不讲理的,这事闹大了对你不好,干脆赔点钱把事了结算了。”
一旁的赵保国很生气:“你们这些狗杂碎是不是看小林年纪小,又是外地来的,所以好欺负,不是他做的事情,也让他认下来,我呸,你们休想。”
刘满仓双手背在背后,瞥了赵保国一眼:“老伙计,不是嗓门大就有理,人家死了老娘,这事闹得不好,咱都要被批评教育。”
在他看来,林砚池早点认下这事,对谁都好,省得刘大江夫妇闹事。
林砚池满脸纠结,最后弱弱开口:“那你说赔多少钱合适?”
赵保国含着烟管,好几次都想开口。
刘满仓当做没看到,招手把刘大江叫了过来:“大江,林知青问你要他赔多少合适。”
听到这话,刘大江双眼放光,毕竟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在林砚池身上打量一圈。
这城里来的小白脸,穿得干干净净,又很讲究,肯定是个有钱的。
于是他把心一横,狮子大开口道:“少说也得一百块。”
“啥,一百块,你这个狗东西怎么不去抢。”赵保国举起烟管就想敲他的头。
刘大江躲在刘满仓背后,仰着头道:“少一块都不行。”
林砚池脸色白了几分:“让我和我们村支书商量一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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