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风先走了进去,郝吉鑫还想多和大师分享今天的事,他还没说过瘾,一只脚还没迈进去,景玺已经关了大半的门,将手臂探过去,露出腕表的正面,意思明显:很晚了。
郝吉鑫一拍脑门,大师今天帮缪家处理楼盘的事,消耗不少精力,的确需要早些歇息。
谢清风走到沙发前将帽子摘了,回头没看到郝吉鑫:“他回房了?”这不像他的性子。
景玺也随即摘了口罩帽子,身形太高,顿时将不大的客厅衬托得小了不少:“郝先生觉得时间太晚,就不打扰了。”
谢清风没多想,时间的确迟了:“皇上先去洗澡?房间我等下收拾一下,你凑合先歇一晚,我睡沙发。”
景玺指了指一旁沙发:“我睡沙发即可。”
谢清风虽然已经不把对方当所忠的君主,但才一天,也不能他睡床让前君主睡沙发:“不妥,我可以打坐。”
对他来说区别并不太大。
景玺却是叹息一声,敛下眼,神色间带了落寞:“国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生活了。你不仅要帮我还债,如今连睡觉的地方都要被我霸占……”
谢清风哪里见过小皇帝这幅神情,就算是当年小时候也没这么可怜,无奈去看沙发,幸亏不小,勉强够睡:“那按照皇上说的。”
景玺这边自然没意见。
谢清风不知道这四年他死后发生了什么,小皇帝竟然心思这般敏感了?
好在酒店的设备先前教了,谢清风本来想让小皇帝先去洗漱,被他拒绝了。
谢清风只能拿了换洗衣服先去,等出来后随便吹干头发,确定小皇帝能自己搞定后,就回了房。
房间很隔音,但他耳力好,干脆用灵力画了结界屏蔽外界的声音,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谢清风睡得格外沉,第二天醒来时窗帘外日光很亮,他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
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睡得要晚。
四周静悄悄的,谢清风穿戴整齐后拉开房门,刚在想小皇帝这一晚不知睡得可习惯,只是门一打开,却在看到房门外的场景时愣了下。
小皇帝正背对着他在打拳,房间里有冷气,但练功太热,脱了上衣,墨黑的长发随意用发带一绑束在身后,赤着脚在地毯上,掌心攥起,朝着空气挥动,仿佛能带动空气中的风刃。
一拳下去带动手臂上肌肉结实有力,一拳下去,拉着的窗帘都被拳风带的拂起又落下。
谢清风首先注意到的却是小皇帝后背上即使大半被黑发遮住依然无法掩饰的刀剑伤痕。
都是旧伤,瞧着有三四年,应该是他在战场上受得伤。
伤口早就愈合,瞧在谢清风眼里依然能感受到当初的疼痛。
小皇帝这些年并不如他表面上过得那般锦衣玉食,他想要在那吃人的皇宫活下来,付出的努力谢清风不是不知。
但他是国师殿的人,当国师前做不了主,当国师后更是改变不了什么。
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更何况是景玺。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见到这些岁月在小皇帝身上留下的痕迹,谢清风想到初见对方,他就是在受伤
。
后来不再忍饥挨饿,却依然满身伤痕。
谢清风胸口涌上一股陌生的难过,这份情绪在景玺察觉到动静回头被他偏头遮过去,再转回来看到景玺已经拿过衬衫穿上。
景玺出声他没听到。
谢清风想起来自己昨晚睡前遮挡了外界的声音,挥手散去,四周的声响才袭来:“抱歉,睡前把声音隔绝了,你刚刚说什么?”
景玺弯唇摇头:“刚还担心是不是我打拳把你吵醒了,如今看来不是。先去洗漱,我让人把早餐送进来。”
谢清风没拒绝,很快去洗手间。
等再出来时早餐已经摆好,景玺已经穿戴整齐,也遮住了身上所有的旧伤痕,从外观来看依然是那个矜贵高高在上的皇帝。
只可惜如今皇帝坠落凡尘成了小可怜。
谢清风等景玺去重新洗了手脸出来,拿多出的筷子替他夹了一些吃的,声音也放得很轻柔:“快吃吧,不够吃可以让人再送。”
景玺颇为意外,眼神里都是信任与依赖:“已经够了。”
两人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和谐,只等最后谢清风去房间收拾东西,景玺背对着他嘴角弯了弯,心情大好。
郝吉鑫掐着时间过来时,明显感觉到房间里气氛微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影帝竟然对他和善不少,难道他今天比昨天又帅气一丢丢?
“大师,缪会长和齐文欢应付的钱已经打过来了,缪会长按照章家来的,给了两千万。”这么一看,齐文欢的十万的确不够看。
不过齐文欢也只是顺带的。
谢清风应了声,这些对他而言也就是数字,就是不知道如今手里的钱够不够小皇帝还债的。
但这会儿郝吉鑫在不方便问,等之后找个时间问一下。
郝吉鑫:“大师,刚刚缪会长又联系我了,想问问大师在B市待几天,我问了一下,他说自己已经查到段越身边那个大师的身份,的确不太好处理,怕被对方下套,所以想拜托大师晚上能跟着走一趟。不会让大师白走这一趟,到时候看大师的意思。”
谢清风想着收了缪烽这么多钱,多留一天也无妨:“晚上时间问缪先生,至于再付钱就不必了。”
两千万只是处理昨晚上楼盘的事超出不少,这么多拿着的确烫手。
更何况,昨晚主要出力的是小皇帝。
但要给小皇帝还债,辛苦钱就不给他了。
郝吉鑫想想也是,缪会长是条大鱼,以后说不定还有活,给个优惠是放长线,可持续发展。
他也想到昨晚景影帝出的力:“那景影帝有账号吗?要转账给他吗?”
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不要说只是发小。
景玺睨了郝吉鑫一眼,看得后者莫名发毛:怎、怎么了吗?
谢清风收回视线:“不必了,先都放在我那里。”
景玺心情又好了:“以后不必再问,我的都是他的。”
郝吉鑫直到离开酒店还是茫然的:这年头发小都关系这么铁吗?
为什么他的发小比如其中之一的谢维欢却是个坑发小的?
他也想要一个景影帝这样的发小,这也太好用了吧?
有架他真上,两袖只清风。
因为要继续在B市待上一天,晚上缪会长才来,三人一想打算直接去市区。
顺便能去一趟昨天没来得及参加的赵家玉石展会。
展会一连举办三天。
今天是第二天。
提议是郝吉鑫提的,下决定的是景玺,二比一,谢清风本来不买玉石去不去无所谓,后来想想去看看也行。
等替景眠风还完“卖身契”到时候看上的玉石赵家还没卖出去,他再来买也可。
一行人到玉石展会时已经接近中午,人不太多,三人都全副武装,口罩帽子都戴了。
虽然被多看几眼,倒是没阻拦。
谢清风和景玺走在后面,郝吉鑫撒欢似的看一个玻璃箱就迅速蹿到下一个。
景玺也是第一次看这种玉石展会,隔着玻璃窗,能看出里面的玉石质量有的还行,但大部分跟他放进小金库里的那些精心挑选的没法比。
不过有些外观却是极为好看。
景玺一直注意着旁边谢清风的视线,将他多停留了几步的格子记下来。
前方的郝吉鑫看到好看拿出手机拍照。
景玺看过去,压低声音询问谢清风:“他在做什么?”
谢清风看了眼:“拍照。”
景玺疑惑:“拍照是什么?”
谢清风想到这位还不知道手机的全部作用,干脆拿出自己的,找到拍照摄像,一一解释给景玺听。
好在对方领悟能力不错,加上过目不忘,听过一遍能记住,就算不熟练不懂多练上几次也会了。
果然,景玺上手后,很快全通了。
但他摆弄一番后,突然抬头看向朝下一个格子走的谢清风:“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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