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浸透宣纸的血渍,顿觉不妙。
起身收拾东西,景霄寒出门时忽地一颤,他扶住长桌闷哼一声,浑身上下像是被凌迟的疼痛袭来,疼的他腿一软。
“靠。”景霄寒忍不住爆粗口,神魂相依,痛感相通,成蹊现在不知发生了什么,浑身上下都是疼的,这种仿佛整个人都割裂的痛楚,绕是景霄寒也有些承受不住。
“成蹊,你在干什么?”景霄寒抖着手给自己喂了一堆镇痛药,他带着一身冷汗往三重天外去,连夜领了牌子前往沧州。
“来得及。”景霄寒握住身侧的剑,“一定来得及。”
宗主一剑刺向庭院中的大魔。
能与齐云仙府做交易的魔头自然不会是小人物,就算受了重伤,也依旧不好处理。
此刻四周已经聚满了齐云仙府的弟子,封魔阵已经拉起,大魔作最后的困兽之斗。宗主同他缠斗在一起,听见那魔物的咒骂声,“成蔚,你个言而无信的垃圾,不得好死!”
宗主抬手,无数阵纹牢牢封锁住那只大魔,对方的身体化作魔息,再聚集成实体,怎么都斩不尽,但越来越多的阵纹密密麻麻的压过去,限制了对方的去向,最后将那魔物压作极小的一团。
“你这魔族,我齐云仙府如何招惹你了,你竟然绑架我儿!”宗主一脸痛苦,“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何必伤我妻儿!拿命来!”
魔族早就知道宗主翻脸比翻书还快,看着那个像在戏台子上唱戏的宗主,他咬牙道,“好!好!成蔚,你好的很!”
他左支右绌,躲避袭来的攻击封魔阵下,魔物身上有如压了万钧重,整个主院已经被齐云仙府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看着宗主那悲痛的脸,嘲讽道,“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成蔚你求着大爷我帮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你献祭亲子的时候可没见你多疼你儿子!”
宗主大怒道:“一派胡言!休想在这里挑拨是非!”
无数的阵纹纠缠,那大魔被一点点消融,他盯着面前紫衣的男人哈哈大笑,“伪君子!你怕是不知道,你连儿子都是假的!”
宗主闻言一顿,继而以灵术刺向大魔的本源,金光穿透魔息,那只魔族顿时变成烟尘。
四□□院已经完全破损,周围的宗门弟子表情讪讪,看向围在另外一侧的长老们,宗主深深吐出一口气,“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我为何要与魔族勾结?我如今已是天令之主,若是做了有违苍生之事,必定会遭受天罚!”
“诸位就是不信我,还不信天令吗?”
人群微微晃动,片刻后,听得数声“不敢不敢。”
宗主表情沉痛,他看着地上的魔族残骸,指天发誓道:“今日之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诸位一个交代!”
众人作鸟兽群散。
另一侧,成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嘴唇微张,吐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医师已经给成蹊看过,除却部分擦伤,成蹊身上可以说是完好无损。只是如今昏迷不醒,可能是受惊过度的缘故,另外喉咙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小小的禁言咒,大概是那魔物为了防止三公子吵闹,所以特地设下的,不需要解,休息几日就够了。
侍从和医师都已经离开了房间,大夫人一人静静的坐着,她仔细的打量着床上的少年。睡梦中的成蹊无疑是乖巧的,他大概是沉入了一场不太愉快的梦境,眉头紧蹙,额上都是冷汗。
大夫人看着他,缓缓抬起了手,她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温润如水,常年习刀的手指很是粗糙,有很厚重的老茧。
她的手很冷,掐在少年的咽喉时也不过一握,只要轻轻的一折,就能让他颈骨断裂。
“为什么?”她轻声问,平静无波的眼里,映着成蹊因窒息而涨红的脸,那张和她八分相似的脸。
“为什么是个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吃了一顿饭,回家晚了点,不过还有二更,下半夜发!
第75章 章七十五
成蹊醒过来时大夫人正在给他擦汗。
大夫人不再似之前那般疯疯癫癫, 她坐在床畔,温温柔柔的哼着首小调,一边将浸了热水的帕子糊在成蹊脸上,而后抬手擦桌子一样开始给成蹊擦脸。
成蹊感觉自己整个五官都被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他张嘴想喊停, 不过喉间啊了半天, 出不了一丁点声。
“醒了?”大夫人将帕子拿开, 她摸了摸成蹊额头, “还是有些烫。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药罢。”
成蹊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身上很软,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听见大夫人的声音,摇摇晃晃的点了点头,努力的挪动手指头, 撑着床爬了起来。
大夫人递过来药碗,成蹊抖着手欲接,却发现近在眼前的药碗又往后挪动一点, 成蹊颤颤巍巍的伸手,还是够不到, 大夫人就像在钓鱼,成蹊一抬手,她就往后撤一点。
成蹊:“………”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侧的大夫人,对方这时却面无表情的舀了一勺药汁,吹凉后塞入成蹊口中,“小昧,喝药。”
成蹊:“……”后背发凉。
“你从三重天回来后, 就不喜欢撒娇了。”大夫人漫不经心道, 她执着勺子将药缓缓吹凉, “想要的东西可以直接与我说,不必这么战战兢兢的。”
成蹊张嘴,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没办法说话,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听说你那意中人死了。”大夫人拨弄药碗,“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
成蹊:“………”哎呀,差点忘了,要不再挤出点悲痛欲绝来?
“那孩子身上的气息很独特。”大夫人缓缓道,她看了一眼成蹊,见对方呆头呆脑的模样,止住了话题,没有多说。
“白玉京不是什么好地方,紫都府也不是。”大夫人将一碗药全部喂进成蹊嘴里,“你年纪也大了,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已经在周游九州了。”
成蹊侧头不解,他看向面前的大夫人,很是疑惑。
“伤好了就出去吧。”大夫人拿帕子将成蹊唇侧的药汁擦干净,“去灵州继续读书也好,去昙州悼念你的心上人也好,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都行,离开这里,看一看天地山川,总好过一直呆在方寸之间,别像我。”
大夫人抬手摸了摸成蹊的脸,笑的很温柔,成蹊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起魂魄离体时听见原主那浑浑噩噩的声音,嘴动了动,作出一个口型——一起去?
“不去了。”大夫人将成蹊松散的额发捋到耳后,“我老了,走不动了,你要是路过青州,帮我向太一宗……算了,还是别进去了,路过青州时,替我向太一宗方向上柱香吧。”
成蹊看向大夫人,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忽然对他说这些,难道是察觉到他的不对了?那按照大夫人彪悍的行事风格,应该是把他就地正法啊?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那一碗药下去,成蹊感觉身体舒缓许多,像是灌了一碗温水下去,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连带着眼皮也往下坠,他开始困倦,却还是抓住大夫人的衣袖,想将她拉近一点。
大夫人回手将他揽住,手指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好了,怎么真对我撒娇了。”
成蹊张嘴,想说我没撒娇,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抗议的气音。
“睡吧,睡醒就不难受了。”大夫人的声音恍恍惚惚的传来,成蹊鼻间是浅淡的紫藤香气,脑袋被人一下一下的顺毛,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不由自主的合眼,陷入沉眠。
大门外,一列侍女走进来,大夫人起身,将成蹊放开。侍女将昏迷的成蹊扶起,给他穿衣打扮,收拾好后,床榻上原本俊俏的小少爷顿时变作一个干巴巴其貌不扬的小弟子,套上了最普通的弟子袍,被侍女着扶出去。
“夫人。”侍女看着大夫人,泪眼盈盈。
“走吧。”大夫人淡淡道,“分作十队人马,先将其他人送出去,等这里乱了,再带着小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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