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花篮,里头是一篓桃花飞雪,成蹊直接朝着容缨抛过去,将落未落之际,少年轻点牡丹,落于云台,红衣烈烈,抬手,并以剑指,斩落春花。
容缨于空中转身,弹指,将那一捧琉璃般的花叶抛向成蹊。成蹊探身接住,眼里都是明烈的星火,“我们赢了!”
沸腾的人声险些掀了房顶,容缨飘摇落地,忽的被小娘子砸了一头的牡丹,捧着花一脸莫名。
“东风夜放花千树。”琵琶声响,歌台上,女子婉转浅唱。
“应翎!快叫爹!”叶淮安气势汹汹,应翎被他公报私仇踹了一脚,衣衫凌乱,站在街头咬牙,“又不是你拿到的!叫什么叫!”
沈星河与白衡笙走到叶淮安身后撑腰,两边人群聚集斗嘴,又有要打起来的架势。
“更吹落,星如雨。”
一侧酒楼紧闭的窗户忽然大开,一个白胡子老头探头大骂:“应翎!叶淮安!你们怎么从学宫跑出来的!”
成蹊惊恐回头,便见院长在隔壁喝酒,大概是察觉到了成蹊的视线,回头吹胡子瞪眼,“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月没上课了!”
“宝马雕车香满路。”
成蹊连忙抬袖捂脸:“你认错人了!”
他在栏杆边摇摇晃晃,欲夺窗而逃,回头看一眼被他借用了牡丹的女郎,笑,将花枝至于案上,“多谢仙子,此枝赠你。”
灯火明灭,百叶青檀花叶尚且带露,微微一颤。
眼看夫子要跳过来打人,成蹊踩着瓦片连忙跑路,从二楼一跃而下,容缨奔过来接住。
一群学生仓皇逃窜,作鸟兽群散。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神武十三年,灵霄节,灵州灯火如昼,朱雀十里长街,少年人锦衣轻裘,飘摇而过,满楼红袖招。
漫城花雨,成蹊逃跑中拥了一怀雍容的牡丹,笑着往楼上拋回去,“姐姐们可别扔了,我家兄长是来喝酒的,不是来订亲的!再扔下去朱雀街该改名叫牡丹街了!”
长街里顿时笑闹一片,几个吃酒的女郎执扇调笑,“那小郎君你想不想订亲呀?姐姐带你回家啊!”
“不成不成!我还小,姐姐们怕是还要多等几年!”趁着街上混乱一片,成蹊将最后几朵花送回,笑着奔走。
院长看着那群溜的比兔子还快的学生,气愤的喝完一壶酒,“成何体统!小兔崽子就知道胡闹,脸都要被他们丢光了!”
“随他们去吧。”夫子面前,坐在暗处的玄衣的青年轻啜一口酒水,指尖转动一朵牡丹,轻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呐。”
容缨今日心情很好。
灵渊破了,有魔物逃了出来,天衡州外的封印有异动,景霄寒即将前往人间历练一年,明日就得出发。
讨厌的人走了,他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学院小试他得了魁首,把几个讨人嫌的废物打了一顿,还从院长手里抠出瓶极贵的玉露做彩头。
还有现在的朱雀大街。
灯烛流转,牡丹倾城,这是他上一世从未见过的盛景。
成蹊在前面跑,衣摆蹁跹,犹如翻卷的一握流云。
叶淮安包了朱雀街上一处雅间,五个人逃窜后在此处碰头,看着彼此一身狼狈的样子,捧腹大笑。几个人勾肩搭背,爬上酒楼最高层,叫了平日里不敢尝试的一堆酒,坐在一起咕噜咕噜的喝。这几个都是没沾过酒的,硬着头皮喝了没多少就东倒西歪开始撒酒疯。
叶淮安拿着根筷子敲碗,清脆的响声汇作街上那一支青玉案,白衡笙哼着半生不熟的调子,沈星河痛饮一杯踩着栏杆舞剑,身似飞鸿,摇摇晃晃间不知从何处挑上来朵牡丹,剑尖微颤,那重瓣的花卉便散了一桌子。
“我们要……名扬天下!”
“嘿嘿嘿,斩妖除魔!”
几个人挤挤挨挨快滚到桌子底下,成蹊小小喝了一杯酒,靠在墙角看着他们闹腾。他怀里李景顶着一头乱发,透过成蹊衣角缝隙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堆人,神色复杂,良久,他笑了一声,“嘿,你们这叫什么,这一桌子除了容缨全都是死人。哦,不对,连他上辈子都是死了的。”
“这就叫逆天改命!”成蹊听着歌声,一边笑,一边微微附和,“主角标准待遇嘛!”
李景嗤笑一声。
少年们闹腾了半夜,最后趴在桌子底下睡着了,成蹊向来不会苛待自己,跑去隔间软榻上躺着。
容缨就着东风饮了三坛桃花春,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醉了,连带着灯光都开始飘晃起来,这一切像一片镜花水月的梦,一时是上一世尸山血海,一时又是如今的锦绣成堆。
他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于是迫切的想找个人告诉他这是真是假。携着一身果酒的甜香,襟袖里满载着细碎的牡丹,少年摇摇晃晃的顶开隔间,扑倒在床榻边,落得长发散乱,一床软红。
夜很静,烛火摇晃,成蹊转头便看着容缨从床榻边爬起来,发如流泉,眼角通红。
“成蹊。”容缨支起身体叫唤。
成蹊迷糊睁眼,他看着这明显喝醉的主角,警惕道:“干嘛?”
“你帮我算一卦。”铜板滚落一地,容缨靠着床沿目光迷离,“就……算前程。”
成蹊:“……”
他看着容缨微红的眼圈,叹气,装模作样晃了晃,将铜板一字排开,看一眼,看不懂,遂乱说道:“嗯,修为顺遂,大道通途,健康长寿,前程似锦,还有……”
“还有私出学宫,聚众斗殴,夜不归宿,聚众饮酒,当罚禁闭十日,灵文百卷。”冷冰冰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
成蹊僵硬扭头,便看见景霄寒撑着门框,头戴幕离,盯着床上两人。表情严肃,活像个扫黄打非的人民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修完文,点开后台一看,发现四道网审!四道!审到早上都没给我放过,我也没写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啊?
懂了,是晋江想和我玩审讯play。
第15章 章十五
“有人要见你。”
景霄寒冲着容缨冷声道,随后转身出门,临行前瞥一眼成蹊。
成蹊汗毛一竖:“他瞪我作甚?我和他老婆睡一间房让他不爽了?”
李景扶额,“……有没有可能他的意思只是让你跟他一起出去呢?”
如果可以,他现在真想晃一晃成蹊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成蹊:“……”
他回头看了容缨一眼,少年靠着床榻,一手搭在膝上,眼神清明不少,他冲着成蹊笑,“无事,你先出去。”
成蹊从小隔间探头,外头沈星河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就剩下五六个东倒西歪的酒坛子。大门口人影绰绰,像是站了不少人的样子,成蹊还想探头再看,眼前一白,垂下片袖子,然后腰就被人箍住了。
“等等!”成蹊双脚离地,被景霄寒麻袋一样提起来单手挟在腰间,不住挣扎,“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出去!”
景霄寒不语,单手开窗,踩上栏杆。
成蹊惊恐脸:"仙君!仙君求求你走大门!不要跳啊啊啊啊——"
意外的,景霄寒落地很稳,成蹊有惊无险,被丢下来时手软脚软,扶着墙不住喘息。他抬头看了一眼酒楼,却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白衣的仙官,守在大门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是三重天的仙主。”李景的声音幽幽响起,“容缨云台摘花,惊鸿一面,入了最顶头那人的眼。”
“他要有个好师尊了。”李景感叹。
“这样啊。”成蹊看着楼阁上的错落人影,眨眼,真情实意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喜他了。”
已经是下半夜,街上没几个人,灯倒还是亮的,成蹊站了一会儿,估摸着今晚是等不到一起回去了,便打算打道回府。一转头却发现景霄寒还在不远处,双手环胸,戴着幕离,半边身体被罩进去,夜风一吹,白纱飞扬间就很有故事里撞鬼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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