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运气可真差。
鹿予安忍不住想要捂脸。
他破罐子破摔踮起脚尖试图用暴力将莫因雪手中的素描纸抢回来:“这是废稿。”
莫因雪却一伸手将素描纸举高过两人的头顶,躲开了鹿予安的手,他只听到他想要听到的:“这画是你不要的了?”
鹿予安无奈的将手放下,苍白的解释道:“随便画的。”
“画的不错。”莫因雪靠着阳台玻璃称赞道,但是他却没有半点要将画还给鹿予安的意思,反而将画放进了自己怀里。
鹿予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画被莫因雪放入怀中。
莫因雪说的画的不错并非只是客套。
鹿予安第一次时动手造型的能力和对阴影的敏感,就让宋老赞不绝口,只夸予安天赋好。
莫因雪却知道,鹿予安绝对不只是天赋而已,他和外公整理过李叔公的房子,里面除了李叔公的作品外,整整有一个阁楼放得都是予安这些年的画稿。
予安在他身边生活这半年以来,每一天都会去书房。
莫因雪想起今天调查了解到的那些事,眼眸抬起,注视着少年,忍不住朝予安右耳伸出手。
少年不明所以,乖巧而温驯的侧过头将耳后连着脆弱的后颈暴露在莫因雪面前。
莫因雪的指尖微微颤动,眼眸微垂,指尖在触碰到少年的瞬间克制停了下来,他将手指蜷缩在手心,然后将手放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注视着少年,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打扰到少年一样说:“予安,你会不会觉得命运对你不公平。”
鹿予安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双手一撑,轻而易举的坐在阳台上,这个高度他刚好可以和莫因雪平视,他认真想了想说:“我曾经很嫉妒鹿予宁。”
他像是陷入到某些回忆之中,他再次重复道:“非常嫉妒。我常常会想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被偏爱的不是我呢?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呢?”
那些嫉妒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几乎要将他吞噬。
莫因雪却感到心里一阵阵的闷疼。
“那些嫉妒也没有办法克服。”
“但——”少年的声音顿了顿,他嘴角笑了笑说,“总是会有一些好人,他们对所有人都抱有同等善意,也从不吝惜他们的善良。”
就像是从未对他有过偏见的班委。
就像是跟着他回家的小学老师。
就像是第一次抱着发烧的他看病的李老头。
甚至曾经热情将饿了几顿的他拉进屋子里塞了一堆包子的邻居婶婶。
“他们的善良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鹿予安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
这些善意对在黑暗里独行的他而言,就像是高悬头顶的星光,照亮他前方的路,也让他看清身侧的深渊,让他一路走来从未行止踏错。
他一路走来是很难,但那星光将他保护的很好。
因此他会嫉妒,但是他却不会任由嫉妒将他变得面目全非。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
“命运对我确实并不公平。”鹿予安晃动悬空的双腿,平静看着莫因雪说,“但是也不太坏。”
莫因雪深深注视着少年,想起他调查的那些,心中下定决心,他会把命运亏欠给予安的补偿给他。
而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便是颜老哎呀的一声。
鹿予安和莫因雪对视一眼,两人迅速往楼下跑去。
第55章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一楼书房,此时正亮着灯,书房的门半掩着。
颜老正站在书房之中,书房角落摆放的落地青花瓷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幸颜老是站着的,并没有摔倒,只是花瓶碎了满地,老人家周围全都是陶瓷碎片,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人见他们两人推门而入,目光落在莫因雪身上,眼底慌张一闪而过,忍不住往旁边的书桌上瞟,手扶着黄梨木书桌的边缘,不顾自己高龄,颤颤巍巍的就要迈大步出来:“你们别进来,没什么事,我不小心打翻了花瓶而已,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就行。”
“等等——”老人家年纪大了,那一大步看的鹿予安简直心都要提在嗓子眼上了。颜老这个年纪,要是摔一跤那可是不得了的。
好在莫因雪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将颜老脚边的碎片踢开。鹿予安也同时握住颜老的手,将老人稳稳地搀扶到书桌左边的红木沙发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所幸他们来得及时,老人家没有事。
“我没事。”被按在沙发上的颜老摆摆手,一副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甚至立刻就要将他们赶出书房,“你们不用管我,我就是不小心将那个花瓶打碎了,等会儿明天让人来收拾就可以。”
鹿予安却敏锐地发现颜老的目光一直在黄梨木书桌上摊开的宣纸和莫因雪身上徘徊,他顺着颜老的目光看过去。
颜老是不想要莫因雪看到书桌上的东西吗?
鹿予安想了想,走了过去。
颜老看在眼里,急忙喊道:“予安——”
鹿予安却从旁边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将桌面上的东西盖住。
颜老这才松了口气将后半句话收回肚子里,也不再催促他们快点离开了。
少年眼中疑惑一闪而过,他刚刚看到书桌上放着的是画了一半的《雪行寒山图》这个东西为什么不能让莫因雪看到呢?
鹿予安转头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没有多想俯身要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另一双手却牢牢抓住的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鹿予安抬头不解地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却轻轻踢了一脚让他身边的木椅,将木椅踢到鹿予安的身后,右手抽空将碎瓷片扔进垃圾桶,左手将少年按进椅子里说:“予安听话,乖乖坐着。”
他的目光落在鹿予安的脚踝上,正是夏天,刚刚匆忙,予安赤着脚穿着房间里的拖鞋就跑下来了,大半个白嫩嫩的脚背露在拖鞋外面,这要是平白被瓷片锋利的边缘划伤,那他可心疼得不得了。
颜老也使唤起外孙,半点不心疼说:“予安,你别动,让因雪收拾。”
莫因雪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他在国外留学时,大部分时候是自己一人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的,他的家务做得好的不止比少年一丁半点。
于是原本也不擅家务的少年乖乖地盘腿坐在木椅上,任由莫因雪忙里忙外。
终于趁着莫因雪离开书房,拿垃圾桶的间隙,颜老连忙将书桌上几张宣纸收起来。
他看向颜老,颜老却朝他摇了摇头。
书房外已经传来莫因雪的脚步,颜老迅速将卷起的宣纸重新放到画缸之中。
终于收拾完之后,莫因雪缓过神来疑惑问:“外公,你这么晚来书房做什么。”
“没什么”颜老轻咳一声,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门外响起了夏易谦的敲门声:“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都起来了?”
咔嚓一声,颜老将铁门打开。
穿着猫咪睡衣的夏易谦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环视众人大大的杏眼疑惑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半梦半醒间听到这边有动静。
“咦。”颜老终于察觉到点不对劲来,疑惑的打量因雪和予安:“因雪,你怎么是从楼上予安房间来的。我记得我关了大门的啊?”
他明明是关了大门才进了书房的。
他们的院子是在原有的两栋连在一起的小楼房的基础上改建的,因为急着住进来,房子的格局并没有改变,莫因雪要到他们这边是需要经过一楼大铁门的。
颜老分明记得他是将大门关好的。
那外孙是怎么进来的?
老人疑惑地目光看得少年心虚的转开视线,耳垂倏然发烫。
他不由得想起楼上阳台那盆早早就因为碍事被搬开的栀子花。
他,他总不能说莫因雪——莫因雪是翻阳台来的啊。
鹿予安忍不住握紧红木沙发的椅背,强自镇定地看向莫因雪,硬着头皮试图从脑海里找出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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