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宁带的粽子不多,分给办案官员之后,每个人只能垫垫肚子。他本想让严柯回府把剩下的粽子拿来,可是看到在场这么多人,他的那点粽子不够分。想来想去后只能委屈侍卫大哥们了,等事情处理结束之后回府再吃吧。
听说粽子是容王妃亲手包的,刑部和户部官员赞不绝口:“王妃好手艺!”无论是甜的还是咸的都太美味了,饥肠辘辘的肠胃得到满足的同时,他们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舒缓。
上官和缓之后,下面的人跟着松了一口气。大家喝着茶水,交谈声不绝于耳。
颜子越的心思显然不在粽子上,他笑吟吟道:“方才正同王爷说起王妃,没想到王妃就来了。”
颜惜宁笑而不语,方才看到姬松和颜子越交谈,他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可是那感觉只在心头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颜子越是姬松的白月光,虽然说上次在围场的时候姬松当众斥责了颜子越落了他的面子,但是小情侣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他只是个替嫁的咸鱼,在颜子越面前,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再说了,姬松是王爷,总是少不了同各部往来。他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不让姬松同吏部官员断绝来往吧?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况且他的那点不愉快早就消失了,他摆正了心态,现在的他是大度的容王妃。
姬松咽下粽子之后喝了一大口茶,他眼神锐利直视颜子越:“颜员外郎,方才本王只是在婉拒你的邀请,何时同你提起过阿宁?”
颜子越面色不自然的僵了僵:“是下官说错了。”
这熟悉的语调让颜惜宁一下警觉起来,他感觉氛围有点不太对,他是不是应该离开?上一次看热闹的时候,他就被卷入了其中。
然而他刚想撤,手就被人握住了。低头一看,握住他手的人正是姬松。
姬松微微扬起头,帝王家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姬松扬声道:“方才本王对你说的,可能声音太小你没听清,如今本王再说一遍:下月的诗会本王和阿宁没空去。”
姬松向来不喜欢文人诗会,除了趋炎附势含沙射影,他感受不到别的。更别说颜子越身后站着的是太子,姬松最近的事情很多,有参加诗会的时间,他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颜惜宁一脸懵逼,比他更懵逼的是旁边的官员。只有府中的侍卫们一个个扬眉吐气,有的已经咧开嘴笑了起来了。
颜子越面色一白:“下官知道了。”
姬松并不打算放过颜子越,他清清嗓子一字一顿:“上次在围场,本王有话要对你说。可是考虑到在场的皇子多,当时不方便开口。如今正好在这里遇见你,我就直说了吧。”
“先前京中有流言,说本王心悦你。”
工部院中正在闲聊的官员们齐刷刷的静了音,他们竖起了耳朵在侧耳倾听。颜惜宁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是他还不能表现得很明显,于是他只能乖乖的坐在姬松一边装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颜子越眼中有闪躲有愧疚更多的是羞恼,他张张口连忙撇清关系:“王爷恕罪,下官并不知情。”
姬松微微颔首:“你知不知情不重要,本王知道这种消息是如何流传出去的,也知道是谁传的。过去的事本王已经不想追究,如今本王已经有了王妃。阿宁同本王情投意合,为了让阿宁舒心,本王会避嫌。因此也希望颜员外郎注意,本王是有夫之夫,员外郎下次见到本王时,请离本王一丈远。”
颜子越脸白成了一片,他不敢抬头看姬松的双眼,满心都是被戳穿之后的惶恐。一时间他头皮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恍惚中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下官知道了,谢王爷提醒。”
姬松说完这话之后继续吃他的粽子,他还贴心的给颜惜宁剥了个鸡蛋:“给。”
颜惜宁心情复杂的接过蛋,他没想到姬松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和颜子越撇清关系。听姬松的意思,他喜欢颜子越是流言?看来这里面水很深啊。
他漫不经心的撕着蛋白往嘴里塞,其实姬松握着他的手说要避嫌这话时,他心里挺痛快的。姬松不愧是爷们,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换成是他,他可能开不了这个口。
等姬松吃完了粽子,官员们继续开工做事。颜惜宁本想收拾了东西就回王府,可是严柯他们说事情应该快完了,他们希望颜惜宁能留下来等姬松一起回家。
看着严柯他们眼中的恳求,颜惜宁可耻的妥协了,于是他兴致勃勃在工部溜达起来。
严柯跟在他身后保护他,说是保护,其实工部没什么危险,至少颜惜宁逛的后院很安全。
后院中摆着大大小小的模型,有农具模型,还有供其他部门使用的工具模型。这些模型每一件都制作精巧,按照它们模型放大或者缩小,就能制造出实用的工具。颜惜宁一边看一边惊叹,顺便猜测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严柯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抱怨:“王妃你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那个颜子越眼珠子恨不得黏在我们主子身上了。贱不贱哪。”
颜惜宁提醒道:“严侍卫,当心隔墙有耳。颜子越是吏部员外郎,将来前途可期。”
严柯唾了一声:“呸,他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墙头草,当我们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颜子越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子,从小受到皇帝嘉奖,又能和皇子们一同读书。这份荣誉放在整个京城,没几个人能有。皇家的孩子心思多,颜子越心思也不小,小小年纪他就在几个皇子中周旋。在姬松没入炽翎军之前,颜子越和每个皇子都打得火热。
姬松当时也挺欣赏颜子越的,颜子越年纪小长得好脑子也聪明。但是他没想到他莫名其妙就被颜子越摆了一道。
有一天姬松在上书房中捡到了颜子越的一条帕子,他没多想就将帕子揣在身上,只想等见到颜子越的时候还给他。
哪知道颜子越没见到,当天中午的宴席上,那张帕子却莫名其妙的从他的袖中掉了出来。颜子越惊慌失措,他百口莫辩。
于是三皇子爱慕颜尚书家大公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身为被爱慕者的颜子越趁机从上书房去了国子监,而莫名其妙被断袖的姬松则被平远帝训斥一顿。
这事让姬松看到了宫中无人的可怕,姬楠姬椋有母妃和她们身后的家族相助。孤零零的他除了平远帝的宠爱,什么都没有。
后宫中人毁人清誉坏人名节的事令人防不胜防,趁着还没吃大亏,姬松去了炽翎军开始了积攒军功的道路。可没想到兜来绕去,还是被皇城中的人算计了。
严柯愤愤不平:“当日主子生死未卜,属下们以为主子对颜子越有情,于是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求他来看主子一眼。可他倒好,三请四请不肯来看主子一眼。”
“后来皇上下旨,恳求颜尚书将公子许配给王爷冲喜,只要颜伯庸愿意让颜子越冲喜,就算主子没了命,将来他也可以照样升官发财。可是颜家怎么做的?收了钱,换了人。”
圣上只说让颜家嫁公子 ,明眼人都知道他希望嫁过来的是颜子越。可没想到颜伯庸钻了圣旨的空子,用私生子替代了嫡子嫁到了王府。
“颜家人坏透了,墙头草两边倒。当年主子风光的时候,颜伯庸那个老东西跑得比谁都勤,那时候怎么没想过要避嫌?现在好了,看到主子还活着,受到了皇上的重用,他们又想着套近乎了。烂透了的货色!”
严柯噼里啪啦一顿痛骂,骂完了他才反应过来:“王妃,属下没有骂您啊。当然属下得承认,您刚到王府那会儿,属下对您不好,可是后来属下发现您是整个颜家最好的一个。我们主子幸亏遇见了您啊!”
颜惜宁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把严柯说的放在心上,他正站在一抬微缩的投石机旁边仔细研究着:“严柯你看,这是投石机吗?”
严柯应了一声:“是的,战场上的投石机比这个大数倍,攻城时威力巨大。”
这时旁边传出了一声不确定的呼唤声:“是息宁吗?颜息宁?”
颜惜宁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他肤色白净面容清秀身形高瘦,身着工部官员的服侍,整个人看着有些拘谨和木讷。看到颜惜宁的脸,那人又惊又喜:“真的是你!息宁,是我啊,王文越啊,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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