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确定不去?”
邢刻说:“嗯。”
许拙沉默了一下:“但那个高考加分是真的哎。”
如果最后足够耀人的话, 还有可能会被某些高校的系院特别录取。
邢刻说:“我不需要。”
许拙刚刚还在为邢刻惋惜呢,这会儿被他三个字直接炫住了,皱皱鼻子道:“了不起哦。”
随即想了想说:“对了, 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 你要再去老曹那的时候, 带我一个呗。他之前在□□上说店里加了不少好装备, 还有会发光的呢,我想看看。”
邢刻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行。”
老曹那个店面刚开出来的时候,许拙也是常去的,还给老曹当过免费清洁工呢。
后来是因为店面慢慢起来了,邢刻去的时候回回都很专注地和老曹说这个说那个的。许拙被晾在一边实在无聊,他对改装车也就是图个热闹,没什么真去学如何改装的兴致,渐渐的也就不去了。
再加上上一世邢刻是没有接触改装车这些的,所以在许拙看来,他和老曹的相处不会引发任何问题,于是也就理所当然地放宽了心。
这天提出要去老曹的店里,还真的是因为老曹前阵子给他发了个很酷炫的,会发光的改装零件,一下就把许拙给勾起来了。
老曹不仅给他发,还给他画饼:“喜欢不,回头给你车上也安个?”
这谁能受得了!
许拙和邢刻一路跑过大风,上楼的时候,许拙就给邢刻讲老曹的承诺。
老曹这个人其实有点小抠门的。所以许拙的意思是,这次不管老曹是不是真的想给他安,邢刻最后都得给他安上,哪怕许拙自己花钱都成。想想夜里出去的时候骑个会发光的车,那是真的酷炫。
邢刻答应了。
然后两人说着说着,许拙就又想起了之前车上的话题,苦着脸说:“老曹都知道我喜欢什么,咱两认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会觉得我喜欢白灵,我是真没想过这种事我还用和你澄清。”
邢刻听见许拙这么说,沉默了一下。
黑色的眼睛在大风和昏暗的楼道下,显得十分暗沉,他偏了许拙一眼,随即恢复了直视,踏上楼梯道:“早晚的事。”
*
就为这样四个字,许拙那天晚上一晚上没理邢刻。
第二天白天去学校的时候,两人的交流也很少。
邢刻一直如此,所以很显然,这一次是许拙不高兴了。
主要是他这阵子实在是太累了,他得和同学解释,得和听到了风声的周立解释,最后还要应付白灵时不时的别扭,以及白灵别扭以后,班上跟风出现的状况。
就说之前白灵和擦黑板男生闹出来的矛盾好了,许拙就在身边,没办法不去帮忙,让人一个人承担整个班级的视线。而一旦帮忙了,下场就是让大家的传闻来得更猛烈,然后他得去应付更多的事情,简直就是怎么做怎么不讨好。
许拙也会累,按照他的想法,他应该是能在累完之后,敞开了和邢刻说这些的,吐槽抱怨,都好。可谁知道他到了邢刻这,还得再解释一回。
解释就解释。然而解释完以后得到一句“早晚的事”这就相当于宣誓他解释无效。
许拙:“……”
他这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正巧下午放学的时候是体育课,和同学一个劲的打球。
和平时在班上的好脾气不同,许拙打球本身就会利落一些。这天心里有情绪,球风就更凶了,简直就好像要将那些情绪全撒出来一样。经他手的篮球重得好像炮仗。
惊得球场上的男生大叫:“我靠!许拙你疯了吧!”
许拙不吭声。
冬天到了,许拙的皮肤白了不少。
他打球的时候会穿短袖,而且会把袖子撸到肩膀上边,当无袖穿。根本没被晒过的半截白白肌肤露在外边,同脸上臭臭的表情对比十分鲜明。
又一个暴扣之后,篮球“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许拙的手都震得发麻,耳边全是围观同学的惊叹。而那球落在地上之后,也是再度直线弹起- -最后被人伸手高高地拦下。
衣服乱飞的许拙站在球场上,愣了一下。
就看见邢刻站在那里。
伴随着年纪增长,两个人的性格造就了很明显的形象不一。许拙的衣服和书包总是会乱一些,东西也时常丢三落四。而邢刻的着装则永远整齐。
他的校服能平整到褶皱都看不见,不知该说是他家洗衣有方,还是邢刻的身板实在是太笔挺。
他就站在那里,洗旧的球鞋和球场上肆意又洒脱的青春少年截然不同。
却一点儿也不比他们逊色,黑色的头发同样扎眼。
将篮球一拍,直接丢回操场上以后,邢刻就后退了半步,看着许拙说:“走了。”
许拙最开始还有点儿犟,抿抿唇不肯动。这么多年下来,他还真没怎么跟邢刻犟过。很显然之前邢刻说“早晚的事”里透露出的不信任感,是真的让许拙不高兴了。
邢刻似乎也知道许拙不会轻易跟他走,所以说完那句话以后,直接走上前,把许拙的书包从球场上挑了出来,然后二话不说,拎着往校外去。
背后的许拙这才愣了愣,随即擦了把汗,拿起自己的衣服后知后觉地跑过去。
声音最开始还有点硬:“干嘛啊。”
邢刻的刺才是真的刺。对比之下,许拙的刺就像小猫儿的倒刺一样,根本一点不扎人。
邢刻说一句:“带你去改车。”
许拙臭了一天的脸,就立马亮起来了:“真的?给我弄个什么色?”
“想什么色给你什么色。不用你钱。”邢刻说。
小孩儿是真的好哄。
答应送个配件,去曹师傅店里的路上邢刻再给他买个汉堡,许拙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等到了曹师傅的店里,就已经能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和曹师傅聊。
“为啥就我吃汉堡?阿刻赔的呗,他之前气到我啦。”许拙坐在沙发上说。
曹师傅很爱和许拙聊天。
这也是对比出来的。邢刻这人和别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三棍子蹦不出一个屁,只要不聊工作,就一路沉默。
对比下来,许拙简直就像天使一样,话多还不烦人。
曹师傅一看他就乐呵。
“气你,怎么气你了?”曹师傅一边折腾配件一边道。
“我们班上同学找我事,他不站我这边。”许拙说。
“哦,那确实该赔,还该骂。小邢你怎么这样呢,还是不是朋友了。”
邢刻在折腾一大堆纸箱子,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顿了顿,像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没说,继续沉默地埋箱子去了。
许拙见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那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找你事不帮你还不严重?”
“嗯……也不是很严重的事。”许拙含糊道。
“那什么事?”曹师傅刨根问底。
许拙说:“哎呀,就那个呗!我是我们班副班,班长是个女生,然后他们就觉得我两不一样!”
曹师傅顿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暧昧地看向许拙,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样啊。长大了嘛出出。”
“什么啊,您别逗我啦,是真什么都没有,他们乱说的。”
“但这和小邢站不站你有啥关系?”
“他就不信我不喜欢人家呗!我澄清了,还说是早晚的事!”许拙气呼呼道。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这样一件小事。
曹师傅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段时间开新店,忙客户,忙资金流转,每天面对的全是严峻的问题。许拙的烦恼在他这就像个小蓝色的泡泡一样,梦幻又可爱,叫人心情忍不住变好。
“那确实是早晚的事咯。”只听曹师傅慢悠悠说,“哪怕不是这个女孩子,不也一样能是别的女孩子,小邢这话没讲错,你们也的确到年纪了嘛。”
他一边说一边笑,笑得很畅快,沙发上的许拙却是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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