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不是真的不靠谱,他太靠谱了。知道邢东海闹成这样,会给邢刻带去很大的心理负担,人在这种心理负担下容易看低自己,他想强调点儿正向的东西。
这份心思不知道在邢刻那起没起作用,反正在许拙那起了。只见他心情放松了一些,说:“下周末就是省赛了,邢东海应该也是打听到了这个,所以现在来闹曹老板的。”
“就想在比赛之前闹得小邢不能走是吧。”
“是啊。”
“那不行,那不能让他如意。”老杨想抽烟,一寻思觉得在孩子面前这样不好,烟拿出来又放回去:“不过,小邢考试,跟他有屁关系啊?怎么就把他刺激成这样了?”
*
同一时间,老曹的店。
邢东海大闹老曹店的事在他客户圈里传遍了。改装车这个圈子本来就小,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人尽皆知。等到下午的时候,就连其他省市的人路过都闲着把车开进来,看热闹。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邱少宁。
老曹店面能有今天这个红火度,邱少宁得占一半功劳。他周围的狐朋狗友都知道邱少宁前两年的时候爱来临西逗一个小孩儿,就在老曹店里。
因为花费的心思有点多,弄得有些朋友会错了意,还以为邢刻是邱少宁的私生子。
这倒没什么,朋友之间的玩笑而已。
可后来这事情慢慢传出去,给邱少宁家里人知道了。以防万一,有很长一段时间邱少宁就没再来临西。
左右邢刻那小子藏名字藏得厉害,家里人问过来有老曹挡一挡。大人物们也没真放心上,毕竟邱少宁的年龄可生不出邢刻那么大儿子,不走心地打听一耳朵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那之后邱少宁家里出了点事。说来也巧,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安生了之后,邱少宁本来就计划着要来临西一趟。
结果正巧听朋友说,老曹店里出了事,是那个不讲话小孩的爹来了,竟然姓邢。给邱少宁激动的,一打方向盘就过来了。
到老曹店里时,就见邢东海赖在地上。旁人见了他要打招呼,邱少宁摆手。
邢东海喊:“我不管,你这黑心老板就是想把我儿子偷走!我现在病成这样,都快死了!孩子他妈也病得爬不起来,你倒好,拿我儿子开了个这么大的店,你赔钱!”
老曹刚开始看见邢东海是真慌,但这么被他赖几小时也就习惯了。
还有心情回应他:“你可拉倒吧,我把你儿子偷走,那真是你儿子吗?多大年纪你怕是都不知道吧?”
邢东海大叫:“你放屁!我能不知道!他十五!”
邱少宁眉头一跳。
老曹装:“啥?我咋记得都十七八了呢?”
“放你妈狗屁,十七八?我儿子十五!十一月冬天里生的,我他娘能不记得?我是他爹!”邢东海怒极了。
“行行行,十五十五十五,记得自家儿子年纪真牛逼。”在那端详邢东海半天的邱少宁突然鼓起掌来,“哎,叔,听说你在我们曹老板这赖了一天了,这搞得人车也修不了,多不好啊。咱好好说说呗,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邢东海上下打量了邱少宁一眼。
这新来的跟其他人不一样,身上没什么浮夸的大logo,但气质却相当不凡。他一来,其他人都明显矮了一截。
但邢东海不怕,哪怕面对邱少宁,他也倨傲地抬起了下巴。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倚仗,让他什么人都不放眼里。
“我要我儿子!我要他现在过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
邢东海这一闹,就从白天直接闹到了晚上。
他不报警,这事儿老曹那边其实也不是很方便报警。邢东海就是知道这一点,故意的。
双方在巷子里干耗着,等到傍晚才被巡逻的警察察觉。
主动上门,将邢东海领走。
邢东海嚎叫着被带走的时候,声音直破窗户,传进了邢刻的住所。内容是让老曹通知邢刻赶紧滚出来,否则还是那句话,别怪他不客气。
老杨听见,“啧”地抬眸看了眼外边。
他早说了要转移阵地,把许拙和邢刻带到他那里去。
邢刻住的这地方距离老曹店面实在太近了,邢东海嗓子一扯,仿佛随时就能跳进来抓他们一样,多让人闹心啊。
可邢刻不同意,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老杨了解这孩子的性格。能一路硬撑着自己长大的小孩,没有哪个不是倔脾气。这种时候往其他地方去,哪怕邢东海看不见,邢刻自己也会在心里觉得自己短了一截。
他不想怕邢东海,也没怕过邢东海,所以他不走。
老杨不愿意为难邢刻,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教导邢刻什么。
真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是他、他们那些同事对不起邢刻。
邢刻和邢东海的事十几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他才半点大,拿邢东海一点办法没有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
临西的法律管不了这档子事。爹妈都护着,取证难度就已经很大了,再加上后续流程的缺陷,先不说罪能不能定,就在那冗长的定罪结果来临之前,小孩搞不好就已经被打得半死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警察也就缺了那么点精神气。没办法,背后没制度可依啊。
“别那么绝望。”见屋子里半天没声,老杨担起了大人的责任,宽慰道,“明天你两就得上学了,回头也就听不见他闹了。他要还想闹,估计就得去你们学校门口闹,到时候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许拙发愁说。
老杨摆手道:“别问,反正能让小邢顺顺畅畅去考试就行。”
邢刻盯着他:“你让他打你?”
老杨一愣。
老杨和邢东海是有交情的,在邢刻很小的时候还给邢东海介绍过工作。那时候邢刻太小了,抢不走监护权的话,让酒鬼有点钱就已经是力所能及中最好的策略。
而这在无形之中也让老杨和邢东海有了一定熟识度。他要激怒邢东海,让邢东海动个手是很简单的。之后袭警罪名一扣,有邢东海好受的。
老杨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面对邢刻的目光,却捏着烟,莫名笑得不自然道:“不是,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用这样的办法!”
邢刻说:“那他人之前在老曹店里那么久,你怎么不去?今天没穿警服是吧?”
老杨失笑:“瞧你这说的,哪有那么严重……”
可邢刻却已经认定了,抿唇道:“不用,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你怎么来?”许拙一听这话就开始头晕。
他最近经常头晕,邢东海这人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让人血压升高的。
邢刻说:“我去找他。”
“你别。”许拙和老杨同时道,最后是许拙说:“就算去找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上回打得还不够重?没用。”
“啥,上回还打起来了?”老杨顾着谈恋爱,不知道这事。
许拙简单给他讲了讲。
老杨怪道:“不是吧,都打这么狠了,还不放弃呢?哎我就纳闷了,这就是出去比个赛,他干嘛这么紧张?”
“谁知道他。”许拙皱眉道:“他好像不想让阿刻去北城。”
“去北城那不也是比赛吗,他怎么搞的好像北城有人抢他爹位一样?非得小邢在他身边?到底干嘛啊?”老杨是一点想不明白。
邢刻看向窗外,月色低压进水洼。
他也不明白邢东海在想什么。
甚至可以这么说- -得知邢东海闹事之后,所有听说的人都想过邢东海的动机,只有邢刻没有。
不想邢东海的动机,是邢刻从小养成的习惯。
否则没人能和孩子讲清楚为什么父亲闲着没事就爱打他,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别人的爸爸是温柔的,他的是残暴的。
这种明显的不公就是不能多想,想多了就进了深渊,能自己把自己绕死,再走不出来了。
所以邢刻早就学会了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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