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相触,晏双的手指是冰凉的。
“我走了。”
晏双冲他摆手,转身时,尚未收回手的手被一股大力拉住了。
另一只手穿过藤曼环绕的铁门缝隙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预定了。”
声音冷淡,与他炙热的掌心截然不同。
其中的意味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秘密。
冷白的月光照耀下,晏双回眸一笑,对上魏易尘镜片后闪烁的眼睛,笑容狡黠,“我考虑考虑。”
后台涨到15%的感情线说明这位管家还远远不到沉迷的程度,希望魏管家再努努力,多陷进去一点。
晏双毫不留恋地将手腕从对方的掌心抽出。
掌心的余温烙在他的手腕上,他对魏易尘挥了挥手,笑容无邪,红唇微张。
“你老板正在楼上看着你。”
第26章
“明天6点半,我要去上早班,你来接我可以吗?”
晏双解开安全带,对姚靖一扬眉。
姚靖嘴张了张,发现自己既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拒绝晏双,只好悻悻道:“好的,就在这里上车吗?”
“对,”晏双露齿一笑,“你有没有兴趣做顺风车司机啊,收入我们可以五五分。”
姚靖:“……”
“还是不方便吧,晏先生。”姚靖艰难道。
“那就算了。”
都是打工人,晏双没为难他,友好道:“晚安。”
晏双下了车,人影都消失在了视线中,姚靖才迟钝地挥了挥手,
“晚安……”
这个普通的人好像真的有一种很奇特的魅力。
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又很自在的样子。
姚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下了车窗。
微凉的夜风吹入车内,立刻就让姚靖的头脑清醒不少。
这种段位的人可不是他这样的人碰得起的。
秦羽白、纪遥,甚至魏易尘,晏双身边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大把的本钱投入其中。
他一个凡人就算了,沉没成本太高,还是别妄想趟这趟混水。
姚靖深呼吸了几下,照例将一天的监视成果发给魏易尘。
晚饭那部分……就算了。
反正魏易尘也都知道。
魏易尘提着外卖的塑料袋子回到宅院内。
楼里没了琴声,显得极为安静,佣人们轻手轻脚地做着一天的清洁收尾工作,看到外出的管家回来,手上多了个食物的袋子,忙殷勤地上前,“魏管家,我帮您放好。”
手腕轻轻偏过,“不用。”
“魏管家,”楼上又有佣人下来,“先生找您。”
秦羽白仍然在工作,书桌上凌乱地摊开了许多文件。
魏易尘很镇定道:“有什么事吗?先生。”
“今天的材料呢,”秦羽白头也不抬道,“那赝品的。”
魏易尘扫了一眼文件堆积如山的桌面,“先生现在要看?”
秦羽白抬起脸,面上伤痕斑驳,看上去带了点煞气,“你说呢?”
“您稍等。”
魏易尘微一弯腰。
“以后每周给你放一天假,”秦羽白低下头,翻过一份文件,“人都找上门来了,”他抬起眼,神情有些放松的戏谑,“谈你的恋爱去吧。”
“不是……”
秦羽白手有力地在半空中一顿,“去吧。”
魏易尘不再解释,先退了出去。
看来晏双这次也没骗他。
秦羽白的确在楼上看到了他和晏双。
只是西门那里一直荒废着,连盏灯都没有,所以秦羽白压根没有看清和自己下属说话的人正是他的情人。
从始至终,魏易尘都很镇定,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塑料袋装的外卖就放在他的案头,他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晏双一天的行踪。
魏易尘边工作边冷静地剖析着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注视得太久了,就产生了也想要得到的冲动。
晏双临走前的那个笑容提醒了他。
这是个游戏人间,以此取乐的小恶魔。
用婊子来形容都是夸赞。
婊子是可以用金钱买到和维系关系的对象。
晏双不是。
他的乐趣比这要高级得多,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的。
可以碰,但不能上瘾,魏易尘很郑重地告诫自己。
倒是他的这位雇主秦羽白有点反常。
魏易尘在这位雇主身边工作两年,很清晰地知道秦羽白第一在乎的是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病秧子弟弟,第二在乎的就是工作了。
而今天白天一整天秦羽白都魂不守舍似的,工作状态很差。
公司里的那些员工股东都战战兢兢的搞不清这位皇帝似的人物今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魏易尘心里最清楚。
秦羽白在想晏双。
甚至在晚上加班无法完成白天的工作的情况下,他还要察看晏双的行踪。
他的这位雇主好像正在无自觉地在不断失控。
这是个很好的参照物,提醒他时刻保持警惕,有些事情,在脑海里过过瘾就足够了,别真的一头跳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晏双的行踪很简单,上课、打工,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地方,秦羽白在书桌前匆匆浏览,目光乱扫一通后在最后一张照片停下。
照片上,晏双背着他那个旧帆布包正在爬医院门口高高的楼梯,他整个人在高大巍峨的医院大门前单薄得像一张纸,渺小得可怜。
秦羽白扶住额头。
说是不肯让晏双痛快,不能让晏双高兴,可晏双是受罪了,他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看到这张照片,他没有感到一丝的愉悦。
伤害这个人的肉体,除了衬托出他的对他的无能为力,其余根本毫无意义。
这样拉扯着,简直就像是两败俱伤。
找一个替身情人,是为了缓解他的压力,怎么反倒他越来越累,频频发怒?
他是不是该改改目前对晏双的态度?
太过在意,消耗的只是自己的情绪。
“出去吧……”
秦羽白疲惫地一挥手。
“明天中午把人接过来。”
“好的。”
马场的会客室里,萧青阳无奈道:“喏,新手机。”
纪遥沉默地接过手机,去拆旧手机的外壳。
萧青阳:“我说你这个闹独立闹得有点太虚伪了,好车开着,好地方住着,在我这儿一个电话就让人送了部新手机过来,我的大少爷,您这是独立吗?”
纪遥淡淡道:“我没花他的钱,”他抬起眼,清俊秀丽的脸上满是与生俱来的高傲,“这是我的信托。”
他含着金汤匙出身,尽管那非他所愿,他也已经将它刻入骨髓,永远无法真正坠入凡间。
萧青阳摇摇头,转移话题道:“那个欲望呢?”
对萧青阳这个代称,纪遥很不满意,冷厉地扫了他一眼,“别这么叫他。”
“好好,”萧青阳投降道,“我记不住他的名字嘛。”
纪遥垂下脸,将被他砸坏的手机里的电话卡拔出。
“他和秦羽白……”
“啪——”
已经被砸坏的旧手机再次砸向了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萧青阳吓得跳了起来,瞠目结舌道:“你……”
他从来没有看过纪遥发这么大的火。
纪遥的个性孤僻又清冷,可冷归冷,他身上的情绪都是极内敛不外泄的,像这样突如其来的爆发简直都有点不像他了。
偏偏纪遥脸上的表情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更显得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
纪遥手上很稳当地把旧的手机卡装到新的手机里。
萧青阳不知道,纪遥自己心里却很清楚。
他的情绪像碎了的万花筒,被包裹在一个小小的筒里,纷繁缭乱,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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