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撑着门框,淡淡问:“什么事值得你大晚上在外面徘徊不定?”
李相浮抿紧唇瓣。
秦晋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李相浮走进屋,站定一会儿才开口说:“有关你弟弟的事。”
秦晋手上的动作一顿,毫无预兆地向前一步用力把他拽到身边,同时一脚踹上门。
李相浮愣了下,这暴怒未免来得太过突然。
随着门被关上,走道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砰砰砸门,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今天外面热闹的很,还有放鞭炮的声音,站在窗边大声呼救也未必有人能听见。李相浮皱眉后退:“什么人?”
秦晋冷静地拨打报警电话,报完具体位置后对他说:“强盗,方元建或者周盼白,应该是其中一个。”
停了下又道:“强盗多劫财,而方元建是个贪生怕死的性子。”
李相浮明白他的意思,只有周盼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拎不清的人犯起蠢来,往往会不顾后果地进行物理攻击。
门本身没多结实,眼看着要被踹开的一刹那,秦晋拎起椅子朝前砸去。
首个闯进来的人被砸中鼻梁,嗷嗷惨叫。后面立刻冲上来几个手持棍棒的人,周盼白在最后出现,李相浮颇感无语:“其实你可以不现身。”
“有什么区别?”周盼白冷笑:“你们出事,我必然是第一嫌疑人。”
李相浮深刻理解到秦晋先前的话,蠢人的破坏力有时远超正常人。
“再往前一步,就是牢狱之灾。”他提醒。
周盼白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吼道:“反正我的人生也被你毁完了!”
李相浮愣了愣:“我?”
“别以为我感觉不出你们的关系,都当婊子,凭什么就你能立牌坊?”
“……”
事是秦晋拆穿的,仇恨点却全部点在了他这里,李相浮看到秦晋侧过脸,还不厚道地笑了声,忍不住说:“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被雇来的地痞流氓围堵,秦晋瞄着周围玩味道:“千万别落在周盼白手里,否则你的下场肯定比我惨很多。”
“……”眼瞧周盼白恨不得生吞自己的模样,李相浮无话反驳。
前一秒还似笑非笑说着话,下一刻秦晋突然发起偷袭,临近的凶徒手持棍棒,可脚步虚浮,竟被这突兀的一脚当场踹飞。
随手把肩上的毛巾扔到一边,秦晋轻轻勾了勾手指头。
被挑衅到这份上,周盼白当场怒道:“还不赶紧上!知不知道他身家多少?绑了他赎金够你们后半辈子吃的!”
说完恶狠狠盯着秦晋:“仗着有几个臭钱,你就等着骨头被一点点碾碎吧。”
没多久又用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李相浮,面目狰狞道:“晕血能导致昏厥,甚至丧失意识,护士说过你的精神障碍很严重……”
李相浮不解对方为何要突然提起这茬事。
只见周盼白咧着嘴道:“我会把你关在一个屋子里,每天雇人在你面前不断脱衣服,后半辈子让你生不如死!”
癫狂的笑声十分刺耳,李相浮不觉得恐怖,反而怔了怔。
轻吸一口气,他望向秦晋:“所以一旦失手被擒,我只用每天看人脱衣服,你要被一寸寸打断骨头?”
秦晋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抿平,自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嘴里吐出脏话:“艹。”
第18章
大概是李相浮腰细脸白,五个打手,除去被踹飞捂着肚子靠墙的,三个都在围攻秦晋,只有一个镶金牙的大汉狞笑着朝李相浮走来。
慢悠悠绑好头发,李相浮一脸认真:“其实我很能打。”
从前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太多,女尊国从来不乏有想生米煮成熟饭的存在,为了保证自身安危,在那段由小豆丁重新成长的岁月,李相浮硬是从手无缚鸡之力被训练到可以徒手和野猪搏斗。
眼前这个大汉实力如何他不确定,但一定没野猪能打。
嘿嘿笑了一声,大汉把他的好心警告当成因为太过害怕放出的厥词,当即用力一挥胳膊。
棍棒扫过来的瞬间带来一阵疾风,李相浮不慌不忙侧身躲过,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惨叫和咔嚓的脱臼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解决了一个碍眼的,他拾起棍子去帮秦晋,武器加持下战斗力瞬间飙升。
周盼白见不妙,踹了下地上哇哇惨叫的大汉:“脱衣服,那家伙晕裸体,总不能闭着眼睛跟你们打。”
大汉强忍着疼痛单手脱掉短袖,一个劲地在场外晃悠。
周盼白亦是解开扣子,像是蛾子般扑扇着衬衫两边。
“……”
记忆中冬日里衣不蔽体被拖去乱葬岗的身影渐渐模糊,只剩下面前格外滑稽的两个小丑,李相浮多年的晕裸体症一朝治好。
感谢智障。
他打从心底里感谢。
民警赶来时,现场一片混乱,脱衣服的,哀嚎的……如果不是看到地上倒着的几个大汉,一时很难分清楚性质是抢劫还是骚扰。
李相浮还在恋恋不舍望着被带走的周盼白,学着当代年轻人的做法,动动手指头给他比了个心。
周盼白瞬间被激怒,咆哮着就要冲过来,被民警狠狠按住。
另一位民警说:“方便的话,需要你们配合去录个口供。”
两人没意见。
天西古村到处都是羊肠小道,今天又是乞愿节,人山人海。接到报警电话后为了能更快赶到,民警直接骑着摩托过来,押送这么多犯人已经很麻烦。
好在距离总共也不远,李相浮问了下大致方位,表示会步行过去。
特殊情况,也只能如此。
这边的情况引起了一些围观,李相浮指了指前方,示意快点走,不想被当热闹看。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重新把话题拉回最开始来找秦晋的目的:“关于你弟弟的事,我是才知道。”
全程单纯陈述事实,没有任何推脱的意思。
秦晋突然指向一处。
以为又有什么突发危机,李相浮警惕抬眼望去,发现只是一个卖小灯笼的铺子。
乞愿节顾名思义,重点是乞愿。不过这里的愿望很有讲究,不可许大愿,不可许生死。李相浮生日都很少许愿,更何况一个节日,着实兴趣寥寥,因为秦晋才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还真瞧出了名堂,灯笼上有暗色图案,细看是闪电和雷公像,和传统故事里的形象不同,面目有些可怖,少了几分威严。
摊主见他一直盯着看,连忙招手:“带一个走呗。”
李相浮付完钱才说:“这灯笼瞧得有些诡异。”
摊主笑呵呵道:“乞愿节最早之前是诅咒人的节日,把憎恨的人名写在灯笼面上,雷雨天挂出,祈祷对方被雷劈了。”
“……”那可真是吉利。
灯笼不过拳头大小,卖十五,李相浮觉得被宰了,脚步略沉痛。加上先前打听消息塞给村长的一千,这次出来超支了。
将他的细节变化看在眼里,秦晋开口道:“可以带回去当纪念品送人。”
“也是……”话没说完,陡然意识到被岔开了话题,李相浮余光瞄着秦晋,实在揣摩不透对方的心思。
这时候他有些佩服高寻,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工作,恐怕得时刻如履薄冰。
思绪涌动间,突然听到旁边人用过分冷静的语调开口:“他的事你不用在意。”
手指猛地用力收紧,连带灯笼剧烈晃动一下。
李相浮停下脚步,毫不遮掩目中的惊讶:“不用在意?”
“至少现在不用。”秦晋在前方驻足回过头。
察言观色的能力李相浮不欠缺,也很在行,秦晋已经把情绪传达的非常到位……对于往事,他不太想提及。
重新迈开脚步时,双方肩头微妙的错开,一前一后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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