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娶夫记(75)
皇都?
青禾稍微一想就猜到许是府尹之前送出的奶粉在皇都引起了不小的风暴,这些人才会千里迢迢来狄水城进货。
青禾并未露出惊诧或者特别欢喜的表情,只引着众人落座。青禾这种处变不惊的态度使周有钱觉得,这才应该是能做出奶粉这等稀奇饮品的人该有的气度。
“小妹,厨房里有我卤好的猪蹄子,你去吃吧。”青禾觉得这么多汉子在堂屋里,葵晓花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不好招待他们就把人支进厨房。
不知道周有钱明不明白青禾的意思,但他却笑了。
“葵夫郎倒是胆子大得很,我带了这么壮汉来你不害怕多叫几个人过来,倒还要往出支人。”周有钱以玩笑的口吻道:“葵夫郎这是
胆子很大,还是自认为在狄水城没人敢动你。”
这么说其实是在试探青禾的底细。他在狄水城虽然有生意,但因为这边一直在和胡人交战,生意并不如别的地方好,势力也就一般,根基浅,能打听出来的消息有限。
比如葵家的势力,信上只说葵家郎君曾经跑过商,后来得了西域美食记,就改行做起生意。
看着似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贩,但周有钱是不相信的。如果葵家没点人脉的话,这新奇的东西一出来怎么可能不被势力大的吞噬掉。自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而他这么问就是想知道,葵家是虾米还是小鱼,他是不是对于葵家来说能吃掉他们的那条大鱼。
青禾何等通透之人,怎会听不出周有钱的试探之意。但他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言有外意道:“郎君说笑了,这几个怎就算壮汉了?”
周有钱挑眉,他身后的几个壮汉却不干了,各个站起来就要给青禾展示看看自己是不是壮汉。
这小双儿竟敢小觑他们,这对几人而言甚是奇耻大辱。
可惜,青禾不给他们展示的机会,直接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声,“大郎!”
然后那几名大汉就见一座山、一头熊压出来,他的大脚掌踩在地上,地都似在他们脚下颤上三颤。那大汉浑身煞气,虎目圆瞪,仿佛不是靠吃动物肉,而是人肉长大。
“咋了?”这壮汉一开口,声若惊雷,炸的几个大汉耳朵嗡嗡疼。
这会儿刚刚那几个想展示的汉子都恨不能原地消失,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禾似笑非笑,“没什么,就是这位郎君没见过壮汉,我叫你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周有钱仰着头都看傻了,半晌才回神,干干咽了口口水。
葵武哼了声,声若洪钟似的问:“我一顿能吃一只羊,你们可能?”
那几个汉子摇头。
葵武又问:“我能举起千金,你们可能?”
那几个汉子继续摇头。
葵武接着问:“我这一拳头就能给大虫的脑浆打出来,你们可能?”
那几个汉子凶猛地摇头,生怕比别人摇慢了一步,葵武就能拿他们练练手。
周有钱瞧着缩成一团的人尬尬笑了,自找台阶道:“今日总算是涨了见识,知道了什么是壮汉,和真正的壮汉比起来,我这几个身强体壮的镖师倒像是文人了。”
青禾轻轻笑了,笑的很好看。
这场无声无息的试探就这样悄然泯灭在葵武的出场中。
“诸位郎君是吃茶还是吃奶粉?”青禾一语揭过,就好似刚才烽火暗藏的交锋不曾有过。
“客随主便。”
青禾就给几人冲了奶粉,上了拼盘。
“不知道众位郎君此次前来想怎么做这生意?”青禾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周有钱一直有两套方
案,第一套是以他们是大鱼设想的,第二套才是平等的。他在脑袋里迅速过了遍,改了些地方,企图以画大饼说晕他们,“我此次前来是寻求合作的,平等的合作关系。”
“怎么平等的合作?”
“我愿意与葵夫郎千两银子买下奶粉的制作方法,替葵家远销皇都,到时候整个皇都都会知道奶粉。葵夫郎你创作的奶粉许是会在史册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名字将被子子孙孙的后代记住,他们都会知道此物是你所做,你想想那该是怎样的风光耀祖……”
青禾噗嗤声笑了,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
可不就是在说笑话,后面的那些都是说给傻子听的恭维话,只有前面那句才是正题。
“即是郎君说的这么好的东西就值千两银子,都名垂青史了才不过千两?”
周有钱摸了摸鼻子,“名垂青史怎么能用金钱衡量,岂不俗了。”
“郎君真乃大智慧,我平生最佩服你们这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就因为我是个俗物,没读过书,不识字,就知道铜臭。至于名垂青史,你说我字都不认识,名垂青史了,到时候不就成了它识得我,我却不认识它,岂不尴尬?”
周有钱噎了下。
“诸位郎君千里而来,不必与我说虚的,我这人性子爽利,不喜磨叽,直接给你们实底。”青禾道:“零卖三十五文一升,若是论石,三千文。”
“夫郎何不考虑卖了方子,价格好谈。”周有钱尤不死心,继续游说道:“反正这里离皇都十万八千里远,葵家的生意也做不到皇都,不如索性卖给我,还能换一笔钱,日后也可买个铺面。再说,我在皇都做生意又影响不到你们狄水城的生意,这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都双赢。”
“郎君说这些真没意思。”青禾道:“你说这些话是蒙我还是蒙你自己?皇都的奶粉热成什么样了还用我明说?若不是捧着银子都买不到,你会来狄水城?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奶粉在皇都压根就用不到你宣传,只要能运回去就是银子。再说句更不客气的实话,今日你不来,明日也有别人来。我金山银山赚不来,干嘛还要和你做一锤子买卖?”
周有钱一定想不到青禾不过就单单凭借府尹加大订单,和他来狄水城进货,就将皇都人对奶粉的态度推断的分毫不差。
葵武适时释放威压,满脸狰狞,“还是说你们认为我葵大郎守不住这金山银山?要是如此,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跟着来的几个镖师见状立刻戒备起来,紧张得就差伸拳做防御之态,周有钱赶紧道:“大郎这是何出此言,我不过就是来谈生意的罢了!怎么还说到这些了!”
青禾敛了温柔笑意,“方子是永远不可能卖的,其他可以商量,郎君不若回去好好想想,愿意再来
谈。”
周有钱带着人出了葵家,一个随从道:“郎君,这葵家当真猖狂,竟敢出言威慑你,就不怕你真报复他们。咱们可是来自皇都,圣人脚下,随便哪个京官一句话,还整治不了一个小小的葵家!”
“浅薄!”
那随从不服气,“敢问郎君,小人哪里说错了?”
“我只问你那葵家大郎那般壮硕身材又有千金之力,明显就是个武将的好苗子。不管留在身边防身,或者打仗都是极好,为何康靖王放着这样的人才浪费,也没强征?”
周有钱冷静分析道:“咱们与番邦战争非一朝一夕开始,打了这么多年,狄水城多少壮丁被强征入伍,为什么独独放过葵大郎这等天生神力之人?”
“这些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周有钱冷声道:“你觉得咱们比得过康靖王的权势,连他都不动的人,咱们能动得了?”
随从被这直白的剖析惊出一身冷汗,圣人的亲弟弟尚且不能动的人,是谁给他们的狗胆,让他们包了天去动!
送走了周有钱,青禾心底却生出许多不安。别看他对着周有钱似无所畏惧,但心底却有些惴惴,他不知大郎日后对上皇都来的越来越大的势力能有几分把握。
“夫郎,你这是在质疑你郎君的本事呢!”葵武危险的扣住青禾的脖子,像只盯住猎物的凶兽,他喜欢青禾全身心的信任,要是这信任被动摇,葵武便觉得这几乎等同于质疑他男人的雄风。这哪能受了,是个汉子就忍不了,“在你眼里你郎君就是那么没本事的人,连自己夫郎都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