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娶夫记(126)
“伙计。”十郎一边招呼着, 一边抬腿往二楼走。
葵家酒楼太小了, 连个正经厢阁都没有,只有二楼有用屏风临时隔断出的两个小厢阁。
“伙计……”十郎上了楼,就听到有人应,“给我来份奶酪厚蛋烧、鸡煲饭、蛤仔煎,对了,葡萄酒一合, 饭后甜点来油炸奶酪和酥油泡螺。”
“哎呦, 幸好今日你们东家不在,不然我都不敢来,这几日可给我馋坏了。”十郎来到楼上,抬首, “你都不知道你们葵郎君有多……”
眼前, 葵武黑煞神一样直挺挺杵在十郎跟前, 怒瞪着一双喷火的虎目,狰狞着面孔,似修罗恶鬼。十郎吓得一个哆嗦,呐呐接道:“惧内。”
说完才恍然回神,满脸惊恐,拼命解释, “不,葵郎君,葵大哥,葵兄,你听我解释……”
十郎哀嚎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哪里能想到你这幅长相的人竟然是个纯情的,连相扑馆都不知道,还带着你夫郎去。再说,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十郎哭得惨兮兮的,谁人知道他有多惨,这葵大郎好生丧心病狂。他不过是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好心,和他分享了相扑馆那么个好去处,结果这葵大郎竟然纯洁到把他夫郎带去了。
然后,然后就把他赖上,偏生说他带坏他夫郎,不怀好心,想破坏他们夫夫感情,让他夫郎偷汉。
就开始死命折腾他。前段日子,他去榕湘馆吃花酒,也不知道这葵大郎给了花娘什么好处,让那花娘痴缠着周十郎于床笫之上。一旦周十郎有停歇的意思,花娘就用言语刺激他,或者话里话外暗示他不行。十郎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被那花娘缠得差点下不来床。
后来还是周有钱发现十弟没回府,以为他在外面和狐朋狗友鬼混,大怒,派了小仆去寻他
小仆才发现他们的十郎君,已经,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活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那惨景即便是旁观者看了都会心生万分同情,实在是太惨绝人寰了。
十郎被榨干精气,每天养生吃药,这都七日了才缓过来,一缓过来就听他那般狐朋狗友念叨什么葵家酒楼新推出的奶酪,把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十郎这个吃货就忍不住,偷偷溜来了。
“我都这幅惨象了,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十郎哭得好大声。
弄得他现在对那事都有阴影了。
青禾看着十郎眼底下两圈即使敷了厚厚的粉也清晰可见的黑眼圈,遮不住的蜡黄脸色,明显一副纵欲过度样,
即是好笑又是生气。
笑他又惨又怂,又气他不教他家大郎学好,竟然还试图带坏大郎。
十郎哭唧唧,心里都冤枉死了。
“你都罚过我了,我差点死在那花娘床上爬不下来,你不能再打我了……呜呜呜……”
葵武秉性霸道,独占欲十分强烈,青禾看了别人的赤身,他就受不了了,要发疯似的。舍不得发泄在他夫郎身上,就只能去折腾十郎这个始作俑者了。
“好了,快进厢阁来吧,我叫伙计给你上饭。”青禾道。
听青禾这么说,十郎立刻又活蹦乱跳、眉开眼笑起来,高高兴兴的上楼去了。
青禾看得摇头,这十郎也够没心没肝的。不过这种豁达的性格也是青禾真心羡慕的。
青禾和葵武也是过来吃饭的,把厢阁让给十郎后,他们随意找张食桌坐下。
葵武冷嗤道:“周十郎真没有,才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哭爹喊娘了。”
说着又对青禾得意道:“夫郎,你多□□,你家郎君可以一宿屹立不倒。”
青禾默了。
“葵娘子,二十串肉筋、二十胸口、一盘蒜蓉大虾……”张郎君带着珑烟来葵家小吃摊上吃烧烤。
他是葵家小吃的常客,葵晓花认识他,知道他的口味就道:“张郎君今日不吃酒了?”
“你家的葡萄酒还有吗?”
“没了,大前个就卖光了。”葵晓花道:“暂时家里没人会酿这个,你看要不要吃吃别的酒?”
张郎君笑道:“不用了,我自带了。”
这时候葵晓花才注意到张郎君手里拿个一合左右的酒瓶,酒瓶通体呈天青色,瓶身有字,别的不认识,但那个笔力刚劲的葵字,晓花却是识得的。
葵晓花指着那酒瓶睁大眼睛,“这酒上面怎么也有葵字,莫非酿造这酒的人家也姓葵,这也太巧了!”
张郎君哈哈大笑道:“葵娘子,你这可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是皇都正流行的琼浆酒,正是你哥夫他们酿造的。它在皇都很有名,听说还有个别号是一碗倒。”
邻桌食客奇道:“一碗倒,这是何意?”
张郎君兴趣盎然道:“据说琼浆酒刚出来的时候,葵家夫夫为了推广他举行了比酒大赛。有个参加的汉子只吃了一碗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因此汉子得名个一碗倒的诨号。不过吃琼浆一碗倒的人太多了,也有人管它叫一碗倒。现在一碗倒也算是琼浆酒的别号。”
“原来如此。”那人对琼浆酒兴趣极大,但见这酒瓶烧得小巧别致,看着就是个贵样子。又想到葡萄酒的价格,就问道:“不知道这琼浆酒价值几何?”
张郎君笑道:“二百文一合。”
那人听后倒抽口冷气,葵晓花也给唬住了。
张郎君不免有些得意之色,他对葵晓花道:“说来
也是有趣,你自己家卖得东西自家不知道,还要我这个外人先来讲。”
葵晓花现在掌管着葵家在狄水城所有生意,也就不能一直在摊子上看着,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话就离开摊子,去工坊那边了。
路上发现荷包忘在家里,转道回趟家,拿了荷包一出来,就看见楚大壮在她家门前绕圈。
楚大壮之前在葵家摊子上帮过工,晓花熟识他,就上前问道:“大壮哥,你有事吗?”
楚大壮满脸涨红,“没,没事。”
因为一起共事过,晓花知道楚大壮家的情况。他家一共八个孩子,且具是儿子,都是一个寡母拉扯长大的。说来楚母也是厉害。不过也因此楚家特穷,八个小子,暂时只有两个说上了媳妇,楚大壮排行老五,不上不下,也到了说媳妇的年纪。却因为家穷,至今没人给。
“是银钱上不凑手了吗?”葵晓花道:“我听说你三哥有人给介绍了,正在议亲,要是银钱上缺你尽管吱声。”
楚大壮却是又羞又愧,忙道:“没有,够了,我在葵大哥这里做工,攥了不少银钱,够我三哥成亲用的了。”
葵晓花本不想说的,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可她和楚大壮一起做工的时候,觉得楚大壮这人挺实诚一个小伙子,品行不错,就好心道:“大壮哥,你三哥成亲的银子都是你出的吗?”
楚大壮默认了。
葵晓花叹气道:“大壮哥,不管怎么说,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毕竟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手上总要攥些银钱留着说亲用。若不然,等熬过了年纪,亲事上只会更艰难。”
葵晓花说完自己先乐起来了,“哎呀,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我自己还没人要呢。”
楚大壮道:“怎会没人要,你已经够好的了,一个小娘子赚得比人家汉子都多。”
葵晓花没心没肺地笑,“谢谢大壮哥。”
“我不和你说了,我和刘郎君约了在工坊见,要谈谈工人们奖金的事,这就得走了。”
楚大壮点头,看着葵晓花背影逐渐远去,失落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楚母却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上来她就强势的质问道:“说了吗?”
也许因为一个寡妇要独自拉扯八个孩子,楚母性情很强势,楚大壮很怵她的强势。
楚大壮低头呐呐道:“没,没说。”
楚母骂道:“怂货,在家不是都教你了吗,你怎么不说?”
“我,说不出口。”楚大壮看着他阿娘,试图向她解释他心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