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文蹲在她身侧,道:
“照片我都拍了,你看看。”
许云白接过她手里的手机,这才发现她掌心全是伤。
“你受伤了。”她看向陆念文,眼里满是心惊与懊恼。
“没事,一点小擦伤。”陆念文蜷起手掌,神色不以为意。
“会感染的,你给我看看。”她把那块骸骨放在一旁,又把陆念文的手机揣进口袋里。然后自己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袋密封包装的酒精湿巾。她有随身带酒精湿巾的习惯,因为有轻微的洁癖,且做法医工作经常会不经意接触到一些感染源,尤其是到户外工作,很难避免。
所以她会习惯性地带湿巾擦手消毒。
她让陆念文摊开手掌,小心用湿巾一角帮她清理伤口。陆念文是个习惯了疼痛的人,清理的过程中面不改色。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神思迷离了,盯着许云白低垂眸子的面容,她有种想吻她的冲动,她正在拼命调动理智,与这种冲动抗衡。
许云白神色难掩心疼和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这么不小心,陆念文也不会受伤。她真的要反省,以后行事要小心,多和大家商量着做事。
“你自己的手也擦伤了。”陆念文终于找回点理智,对她道。
许云白顿了顿,也顺便为自己清理了一下左手外侧的擦伤。
清理得差不多,她问陆念文:“你有剪刀吗?”
“没有……我只有拆快递的小工具刀,挂在钥匙串上。”陆念文掏出了自己的钥匙串。
“也行。”许云白把湿巾对折,用小工具刀将其裁成了两半。然后找到相对干净的那一面,将其附着包裹在陆念文的双掌之上。接着她将自己头上扎着的发绳解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备用的发绳,将两个发绳分别绑在了陆念文的双掌上,固定住酒精湿巾。
“好了,只能这么简易处理。”她道。
“你还有酒精湿巾吗?”陆念文又问。
“没有了,只有这一片。”许云白道。
“那你的伤口怎么办?”陆念文眉头又蹙起来了。
“我没事,一会儿你得抓着绳子带我们俩爬上去呢,你的手受伤了不处理怎么行,一定会加重伤势的。”许云白给出了非常合理的理由。
陆念文竟然一时无法反驳。她只能一直沉默地盯着许云白,表示抗议。
许云白有些受不住她的视线,岔开话题,又拿起了那块骸骨。
“你发现了什么?”陆念文问她。
许云白指着这块骸骨之上的苔藓,道:
“你看这些苔藓,厚度和生长密度都十分惊人,而且它长在骸骨之上而不是泥土之中,我想生长年限不会短,可能是相当漫长时光之中形成的苔藓,经历了数度枯荣。
“苔藓不适宜在完全阴暗的环境下生长,但非常喜潮湿。这古沟渠底下的环境倒是很适合苔藓生长,既能保持湿度,又能照耀到一定的散射光。但是压在石塔之下,可能会影响到它的生长。如果算上这一部分的误差,我想这苔藓可能已经在这块骸骨之上生长了十年以上。
“如果再算上完全骸骨化所需的时间,那么11-13年的时间会比较准确。也就是说,这些动物是大概在这个时间段死去,然后被埋藏在这里的。
“然后你看这个动物,这应当是一只野兔的骸骨,能看到它的颅骨这里,有非常清晰的散射状裂纹。这是被一种带有尖头的硬物以极大的冲击力砸中后所形成的伤口。这伤口与夏莉莉的致命伤非常相近。”
一边说着,她又开始翻看陆念文拍的照片,几乎每一具骸骨,都具备这样的伤口,它们的死亡方式完全一致。
陆念文眉头皱得紧紧的:“有人在猎杀这些动物练手……是在为杀人做准备吗?是耿健?”
许云白点头道:“无法确定是不是耿健,但埋在耿家森林小屋后的这条沟渠里,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也有可能是他爷爷,但这不合常理,如果猎杀了动物,一般猎手都会带回家把猎物宰杀烹煮吃掉,怎么会埋在这里呢?我倾向于杀动物的人只想练手,不想让人察觉他在森林中猎杀动物这件事。”
陆念文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道:“如果真的是耿健,这就意味着他确实存在强烈的杀人意图,且打从一开始策划时,他就打算用弹弓杀人。”
“喂!绳子放下去了,你们上来啊!”张志毅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陆念文道:“这些动物骸骨我也拍过照了,等本地的派出所来取证就行,咱们先放一边。你现在要先处理一下受伤的腿,别耽误了。”
“嗯。”许云白听话点头。
“来,我背你。”陆念文转过身去,躬下背来。许云白趴在了她的背上,手臂环住她肩颈。陆念文一躬身将她顶了起来,然后双手向后找到她双腿,小心托住她下半截身子。许云白突然猛吸了口气,因为她膝盖受伤了,被陆念文碰到后真的会疼。
“疼吗?我手往上放点。”陆念文将托在膝盖窝里的手改为托住了许云白的大腿中段偏上靠近臀部的位置。
“这样怎么样?”她问。
“嗯,不疼了。”许云白抿唇,白皙的面庞肉眼可见地泛红。她不得不再度庆幸是冬天,不然陆念文的手放在那个位置,她真的会羞死。
陆念文背着她来到绳索放下的位置,张志毅等人已经将绳索上端固定好了,就等着陆念文抓着爬上来。
“小陆你能不能行?不行就我们拉你们上来!”他喊。
“应该可以,我试试,不行你们就拉,不然我怕这绳索断了。”陆念文查看了一下绳索,这绳索也不是那种很牢固的大绳,而是个有些上年头的老麻绳,以前的伐木工会用,但现在已经很少了。年头久了,绳索老化,确实不大牢靠。
但张志毅等人短时间内也只能找到这样的绳子。
好在绳索足够长。陆念文为了保险起见,将绳索末端绑在了腰间,顺带也将许云白的腰部以下和自己牢牢绑在了一起。
然后她又尝试着悬空跳跃,狠拽了一下绳索,试试牢固性,感觉还行,便决定自己往上爬。
“你抓紧我,千万别松手。”她侧头叮嘱许云白。
“嗯,放心。”许云白的手臂已经牢牢圈住了她的脖颈。
陆念文踏实坡面,用力拽住绳索,开始一步一步往坡面上爬。她面色逐渐涨红,神色出现因疼痛造成的扭曲,因为绳索无可避免地勒进了她受伤的手掌,加重了她的痛感。
许云白眼见着那包在她掌心的酒精湿巾被蹭开了,然后她的掌心渗出血来,心疼得无以复加。陆念文却愣是一声痛哼都没发出来,动用起她超强的体力和运动能力,一个人就带着许云白从坡面爬了上来。
张志毅、李东越和村民警本来想帮忙的,愣是没找到插手的余地,只是她二人上来后,他们象征性地扶了一把。
“你可真不愧是哪吒三公主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李东越笑着调侃陆念文。
“你从哪儿听得这名号?”陆念文挑眉问。
“我在你们市局里有兄弟,嘿嘿。”李东越道。
陆念文也没啥心思和他开玩笑,只道:
“我和云白在下面有发现,我们拍了照,现在先回去处理了一下许云白的伤,后面让人来把骸骨取走。”
“那些动物骸骨真有问题?”张志毅问。
“嗯,有可能是耿健杀了后埋在那里的,有证物价值。”陆念文点头。
作者有话说:
这章许云白主要运用的是法医植物学的知识。法医学涉及很多的领域,植物学、昆虫学是非常经典的法医学跨学科研究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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